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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子頭的盛名下掩藏著一個懦弱靈魂的自我救贖

煙花三月,豔陽高照,一位頗具風韻的良家少婦和丫鬟前往廟裡進香。回來的路上,無端卻和一個遊手好閒的紈絝子弟碰了個正著。此美婦何許人也?乃是林沖的妻子張氏,而那位紈絝子弟則是人稱“花花太歲”的高衙內,不過他還有另一個身份——林沖頂頭上司高俅高太尉的養子。正是由於這次不巧的相遇,徹底的改變了林沖的人生軌跡。

林沖,原本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乍聽這個名頭,給人感覺好不威風,來頭絕對不小。但弄明白了以後,絕對讓你大失所望,其實所謂的八十萬禁軍教頭,就是一個訓練軍士的教員而已,在京城裡真算不得上什麼人物。不過,到底也算是吃皇糧的,日子雖過得不算富貴,但至少也是小康水平。如果不是自己媳婦和高衙內遇見,讓這無賴起了歹心,估計林沖夫妻二人會家庭和美,生活無憂的平平淡淡度過此生。但老天偏偏未成人之美,和林沖開了一個致命的玩笑,這讓林沖的人生走上了完全相反的方向。而這一切又都和林沖的性格有著絕對的關係。

豹子頭的盛名下掩藏著一個懦弱靈魂的自我救贖

林沖劇照

一個遊手好閒的富家子弟調戲良家婦女,本就屢見不鮮。而作為被調戲者也只有忍讓的份兒,更何況調戲者還是自己頂頭上司的養子,如果不是太過分,為了家庭和前途著想,確實也沒有必要大動干戈。面對媳婦第一次被調戲,且高衙內並不知道那是林沖的媳婦,林沖選擇了忍讓,這無可厚非。可是當高衙內明知那是林沖的妻子確仍不知收斂的再三調戲,甚至差點被玷汙貞潔,這就說明在高衙內眼裡,林沖根本就不算個人物。這時候林沖卻還至自己的人格尊嚴於不顧而選擇忍讓,只能稱之為是懦弱無能了。而正是這懦弱的性格,決定了林沖悲劇的人生。

到底是良家婦女,終歸是受不得這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反抗不得只能自殺以保名節。林沖媳婦的死,即包含了對封建權貴的無奈,也包含了對丈夫屈辱忍讓的失望。死,對她而言,是一種解脫。但對於林沖來說,是一種折磨,更應該是對自己的一種重新認識。但是,林沖終究還是讓我們失望了。

高衙內貪戀林沖妻子的美色,幾番周折最終雖未得逞,但卻讓高俅生了剷除林沖的歹心。設計讓林沖帶刀誤入白虎堂,栽贓陷害林沖,幸得開封府尹的暗中幫助逃過了殺身之禍,從輕發落被髮配滄州牢城去看守草料場。此時的林沖不知自己早已家破人亡,仍然還心存幻想,憑藉自己一身好本事,有朝一日重新為官家所用,再回到妻子身旁,過當初恩愛幸福的小日子。可惜林沖又錯了,錯就錯在他將自己的軟弱可欺看作是委曲求全,還在幻想著有朝一日高俅能新生善念而放過自己。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卻給了林沖當頭一棒,這讓林沖心裡那僅存的一點希望破滅了。在高太尉的指使下,好友陸謙在草料場設計準備陷害林沖,幸在天公作美,一場大雪挽救了他的性命。朋友的背叛,妻子的死亡,也讓林沖徹底心灰意冷。在山神廟裡,林沖殺了陸謙及前來陷害自己的人,揹負著血海深仇趁著雪夜踏上了逃亡之路。

豹子頭的盛名下掩藏著一個懦弱靈魂的自我救贖

林沖劇照

漫天大雪,前方盡是白茫茫一片,無路可走,去哪裡呢?且先上梁山吧,先找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再從長計議。雖說上了梁山,但由於林沖忍氣吞聲的懦弱性格,所以並沒有讓林沖真正感覺是找到了歸宿,終日鬱鬱寡歡。面對技不如人且心胸狹窄的王倫百般刁難,林沖還是一如既往的選擇了隱忍,他早已習慣了逆來順受。

後晁蓋等人的上山,讓我們似乎看到了林沖性格中強硬的身影,終於在吳用的挑撥下,林沖一怒而起,斬殺了王倫。這是林沖被逼上梁山以來積蓄已久的委屈憤懣情緒的一次大爆發,但這也僅僅是在吳用語言催化下的一次情感發洩,林沖軟弱性格的本質並沒有改變,那強硬的身影也僅僅是一個身影且一閃而過。自此以後,這種性格的強硬在林沖的身上再也沒有出現過。

殺妻亡家的深仇大恨是支援林沖委身梁山的唯一理由,按說像他這樣當過皇差所謂的臉面人是萬萬也不會與草寇為伍的。這些年忍受的委屈都只為了有朝一日可以手刃仇敵為妻子報仇。機會終於來了。高俅奉命率領大軍來圍剿梁山,很不走運,他被生擒了。按理說,與自己有殺妻之恨、亡家之仇的人相遇,那必然是手起刀落的結果。更何況此時的仇家還是自己的階下囚,報仇簡直是易如反掌。但結果大大出乎所料。高俅竟安然無恙的離開了!還是在林沖自己的眼皮底下被當做貴賓禮送處境的!這是多麼的叫人不能想象。但是這真的就在林沖身上發生了!這事別說放在武松、李逵等人身上,就是放在其他任何一個梁山好漢的身上,根本顧不得你的什麼招安大計,高俅都只有人頭落地這一種結果。但是林沖居然真的忍住了!不,這已經不能叫忍,是懦弱,徹徹底底的懦弱。高俅全身而退,林沖也失去了唯一一次能夠報仇的機會。至此,林沖這軟弱的性格讓他更加沉淪,逐漸喪失了自我,最終淪落成為了追求功名利祿之人手裡的一個工具。也許在某些夜晚,林沖還是會想起被逼而死的妻子,也曾有過報仇雪恨的衝動,但那也僅僅是衝動而已。

豹子頭的盛名下掩藏著一個懦弱靈魂的自我救贖

林沖劇照

好在這一切都將要結束了。隨著杭州城外孤雁的幾聲悲鳴,在六合寺內,林沖在病痛中結束了自己憤懣且又悲哀的一生。也許他至死也沒有明白,他的悲劇人生由他的性格早已註定。

文/車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