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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頭髮被剪掉的歲月

那些頭髮被剪掉的歲月

有人說我現在還不足以探討人生,因為我還年輕,還沒有足夠的內燃,也沒有足夠的閱歷,但世界上沒有哪一個人可以規定一定要在度過某一個時間點或者遇到多少個人之後才可以那樣做。

我總想訴說自己的生活,總結當下自己的境遇,假如一定要用一個與我擁有關聯的事物來代我發言,進而呈現我的過往和我的經歷以及那些已經逝去的時光,我想也許我的頭髮可以被賦予這個任務。

現在我依然可以記起自己第一次拿著兩元錢獨自去理髮店理髮的經歷,依然記得那個瘸了一條腿的理髮店老闆的理髮器滑過我脖頸時酥麻的感覺。小時候我特別怕癢,所以那種酥麻讓我遭受了巨大的痛苦,我一邊要忍受一根在我鼻子上肆意玩鬧髮絲的騷擾,同時還要忍住那種酥麻以至於不讓自己當著眾人的面笑出聲來,因為如果笑出來的話除了讓自己尷尬外,別人也極有可能認為我是個傻子。那時的我還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思想和意志,所以坐在理髮板凳上的我是不幸的。

以後的我慢慢長大,身體的高度也超過了理髮用的座椅,但身體卻一直不能逃離那種不幸。因為我的頭髮一直在長長,而且我必須聽從父母和老師的話不能留長髮,否則那會讓自己變得異類和特殊,也會讓他們在做父母和老師的稱呼上很沒有面子,有時我為自己可以成為丈量別人的工具而感到驕傲,這種驕傲所帶給我的磨難就是每過一兩個月就要去一次理髮店,慢慢的我就習慣了它。

現在我看我以前的照片首先就是從頭髮開始的,我不知道自己臉上慢慢出現的皺紋是因為我那奇怪的髮型還是因為想起以前的時光。回到以前的時光,我看到自己在理髮店門口不住的徘徊,我不是一個安分的人,染過頭髮也剃過光頭,但那都是伴隨著重大事件一同發生在我身上的。

我知道人世間有些痛苦只適合發洩在自己身上,比如那些自殘的可憐人,我因為過於懦弱和膽小,所以那些怒火和不甘的情緒就全都朝向了自己的頭髮,因為在我看來剪髮是一種既可以感到自己被傷害同時身體上又不會感到疼痛的一件事,看著自己的頭髮一點點的落下,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舒暢。那些痛苦,不甘和軟弱伴隨著被剪斷的頭髮一起慢慢掉落,辛勤的理髮師在我身邊走來走去,耳邊機器的轟鳴聲幾乎讓我進去夢鄉,我發現自己開始喜歡上它了。

頭髮是一種可以讓人回憶的東西,因為裡面藏著時光,發現一個人的頭髮長長也總是一件突然的事情。

想著某日見到一個久別重逢的女子,離開時她還是一個假小子,再見面你驚歎於她出落的如此美麗動人,她每一次輕撩長髮的動作都深深的吸引著你,你或痴或呆的立在那裡,看的久了便不自覺的邁動腳步,還沒有走近風兒便攜著髮絲香氣撲向你,而你也只能面帶微笑在心裡默默的嘆息。

頭髮還是一個揮之不去的東西,一個同女朋友分手的男孩,他感到十分的痛苦,他想透過丟掉女生所有的東西,試圖忘記關於她的一切,他以為那樣做就可以擺脫腦海裡的揮之不去。可在以後的時光裡,他每一次打掃衛生總能發現藏在不知名角落裡的長髮,那些長髮記錄者關於女孩的一切,就像記憶一樣,不能被抹去。

頭髮還和年齡掛鉤,人的一生會長兩次白頭髮,一次是在年少的時候,一次是在年老的時候。少年的白髮除了因為基因的原因之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憂愁和煩惱了,我曾擁有那樣的時光,人們說少年的時光是最無憂無慮的,我不知道這個少年是如何定義的,但我想我沒有那樣的時光,在我擁有記憶以來生活中就伴隨著磨難和痛苦,至於那個傳說的無憂無慮的少年時光,我想應該是自己在襁褓中的歲月,那時候在潛意識裡認為自己就是全世界的王,孤傲和任性。

頭髮對於中年人的意義是恐怖的,朋友圈裡流傳成龍大哥“duang duang”表情包的歲月暴露了一切,那是一場持久戰,沒有人喜歡脫髮,更沒有辦法面對一個禿頂的自己,誰都不想。

每個人都會照鏡子,但在歷史的長河中該如何面對那根突然出現的白髮呢?能接受自己變老的事實嗎?能接受父母變老的事實嗎?不管你接不接受,這些都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