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素食行者》惹怒了誰
“中國人吃肉自由才幾年，現在又號召吃素了。。。”
“植物的生命不是命嗎？”
“不要衝動，長期吃素容易營養不良，偶爾吃吃還可以。”
“有錢人去吃素吧，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們這些老百姓吃口肉怎麼了？”
“如果我們人類從一開始就只吃素食，相信也不可能進化到現在的高階階段。不承認食物鏈的存在嗎？”
……
網路上激烈的言論，彈幕上此起彼伏憤怒的反擊，讓我很納悶為什麼《素食行者》這部紀錄片這麼招人煩。我和先生一起看了全片，製作挺精良的，剪輯很棒，音樂配的也好；而且有難得的剋制——導演幾乎沒有放動物被宰殺的血淋淋的畫面。十幾年前的素食紀錄片可不是這樣，那時候普遍以屠殺動物的鏡頭來刺激人的悲憫心，勸人吃素。
我是好多年前吃過六七年“鍋邊素”，後來中止了幾年，然後兩年多前再次開始植物飲食，所以對於吃素這件事算是相對熟悉的。剛看到這些評論的時候說實話心裡有些難過，不明白網友為何如此憤怒、偏激，乃至於要抨擊片子裡的幾乎每一位嘉賓。
說張靜初心口斤遙翟不一、“雙標”，她明明以前對烤肉大快朵頤。模本行但是她明確說了自己吃素不過5個多月，還擔心不夠資格談素食料滑。而且她也沒有因為這部片刪掉自己從前發在微博上的肉食圖片，這說明她是坦誠的。
說陶虹以前穿過皮草，開過日料店；說信躍升的公司投資了麥當勞。這些資訊我並不瞭解，但是我相信他們出來受訪，只是單純想推廣素食的好處，不能因此而要求他們方方面面成為完美聖人。這樣的要求並不合理。
但靜下來想了想，也理解了。因為我是素食者，所以很自然能夠解讀到這部片的發心與角度。但對於葷食者，或許大家本能上就是會牴觸和抗拒，感覺被評判了。
我們的頭腦天然就是要維護自己的立場，要證明自己是正確的
；加上生活當中種種的委屈和失落，自然一些不太理性的網友會找出各種角度抨擊和發洩情緒。
記得我幾年前也還在吃葷的時候，和朋友聊到吃素也這樣講：其實所有的生命都是互相奉獻，互相給予，人死後身體也會被動物吃掉，這就是一個迴圈圈。也會說，草木也有情，難道植物不會疼嗎？我那時也會用這些角度來合理化自己的飲食取向。
但心裡清楚，這些角度即便有道理，也敵不過看到動物被人因美食之名殺害時帶來的衝擊之痛。加上我養狗，我想所有養狗的人都一樣，見不得狗狗被虐待，那狗和豬、牛、羊又有何區別呢？再加上植物足夠人體所需的營養，所以很自然又轉為吃素了。
但飲食習慣非一日養成，對很多人來說很難完全改變。信躍升先生在片中講到小時候村裡人養雞，一般沒有要緊事人不會殺老母雞，人與動物之間有一種契約關係。人養雞，雞生蛋，互相維繫。
但現代社會失去了這種和諧關係，只剩下予取予奪。
我的家鄉有很多清真寺，回族人吃牛羊肉，但是他們在殺生之前，會請阿訇來做儀式，感謝牛羊的犧牲，那也是一種迴向。有人或許會說，吃都吃了，這不是很虛偽嗎？其實並不是。做拜懺的儀式，你會很有節制地取，也會對食物感恩、珍惜。不像我們現在，因為太豐富太容易了，所以隨意浪費，不懂得尊重食物，只是被慾望牽著走，心和物完全是脫節的。
2
不要把飲食變成宗教
上次參加素食文化節的時候，遇到一位學佛的師兄正在免費派送素食盒飯。他說以前他們拿著盒飯送人，“歡迎你免費吃素”，竟然送不出去。大家心想，素餐？一定不好吃！後來他們改變了策略，說“送您一份健康午餐”，結果很多人開心地拿走了，一吃，“哇，真好吃！”還跑來問他們這個是什麼餐，怎麼做。
有時候，直接講素食容易激起很多人反感，會感覺被道德綁架了。這時候，我們或許可以更善巧更柔軟地去做，這也是我需要思考的問題。
關於吃素還是吃葷，我很欣賞瑜伽士薩古魯的一句話，
不要把飲食變成宗教
。他是素食者，但他說，
不要把吃什麼看得那麼嚴肅，甚至到了不容質疑和違逆的地步
，那本身含著一種暴力。
任何事變成一種評判標準時，這本身已失去了慈悲。
形式不重要，心才重要。
圖：選自《素食行者》
我很喜歡知乎上一位作者寫的一則故事，和大家分享。
“我有一個美國女生朋友，從小吃素。小時候有一次她全家去吃龍蝦，剛開始她覺得活的龍蝦很好玩，還給龍蝦起名叫鉗子先生。後來看見鉗子先生被活活煮死，心裡受不了。從此以後再也不吃肉。
“我和她吃飯的時候，從來都是她點她的素，我點我的葷。她從來不介意其他人在她面前吃肉。
“她以前曾經在南美一個國家做教師，學生家長留她吃飯，晚飯裡還有烤倉鼠之類的東西，而她以前養過倉鼠做寵物。她知道這可能是人家能拿出來最好的食物了，所以沒說什麼，都吃下去了。
“上星期和她逛超市。逛到冷凍區的時候我很不好意思地從冰櫃裡拿了一盒牛肉。我笑著說也許有一天我也足夠內疚（guilty）然後再也不吃肉，不過今天還是要吃肉啊，哈哈。
“然而她對我說，‘
我寧願你永遠不要被這種內疚所折磨到
。’”
最後這句話真的深深感動了我，那份細膩的關懷讓我感受到了慈悲的真意。吃素在她那裡是個人選擇，她不會把它強加給任何人，哪怕是好友。
她不強迫人吃素，但她的善意和開放，應該會讓人永生難忘。
人們都在求真的路上，只是每個人成熟度不同，速度不同。我們允許和尊敬不同，清醒地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儘可能接納一切呈現，不做評判，這需要深刻而持久的練習。
3
拓荒者，心存光明
我的朋友yang說，很多人罵這部片也是好事，說明大家都看到了。很正向的角度！
素食是小眾，但這一兩年明顯看到吃素的人越來越多，植物基食品和用品開始出現在很多商家。星巴克有植物肉三明治，連我們小區旁邊賣鮮肉包的店都出了植物肉包子，真的很有趣。
每個時代都有拓荒者，推廣素食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屬於拓荒。
我也想起我非常尊敬的楊定一博士，他在上世紀90年代回到臺灣推廣預防醫學，身邊人都不理解，他可是有可能獲諾貝爾獎的天才科學家，為何要告別免疫學學術界，去推廣預防醫學？但他深知那才是人獲得健康真正的道路。
等到預防醫學做到一定程度，他又開始站出來分享「唯識」，真正的意識科學。這個話題在這樣一個物質時代又是極難懂，有太多人不解甚至諸多非議，但他毫不動搖，始終是那個沙漠裡的獨行者。
很多偉大的事情剛開始都是極少數，但只要堅定走下去，遲早，它會變成人人都懂的事。
片中《開啟高維智慧》的作者劉豐老師講了一段話，“我們進入更高維度的生命，實際它需要我們的整個能量場提升，我們人在三維能量場感受到的最大能量就是愛。在三維空間離我們最近的，駕馭這個三維空間的能量就是太陽，
它的屬性是付出，是無條件的，是不會因為自己的慾望，去傷害任何存在
……”
這段話很有洞見，但卻惹怒了很多觀眾，許多人從未聽過這種語言，感覺太陌生，認為是“歪理邪說”。
我相信劉豐老師不在意。不久前曾聽劉豐老師的助手講，他從十多年前站出來以科學的語言闡釋佛法時，就做好了面對非議的準備。哪怕只有一個人聽，哪怕這注定是一條孤獨的路，他也希望講出來，他深信這是對現代人有幫助的。
常有人覺得修行與世俗生活是不同的路，這是個大誤解。修行是找到並活出生命的真實，而每一天的生活就是最切實的道場。無論我們身處哪個領域、哪個空間，扮演怎樣的社會角色，保持清醒的覺知，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這就是修行的基礎。
很多人都在自己的崗位上默默耕耘著，奉獻著愛與光明。像書友雲水禪心，她是一位高中心理老師，當她意識到以往的教育方式並沒有真正和孩子們心連線時，她徹底改變了教學方式，帶著學生們以遊戲、畫畫、詩歌的形式去認識自己，認識生命、領悟課本的內容，反而學生的成績提升了，最重要是心理壓力大大化解了。
而英愛，一位邊疆的公車司機，她意識到自己的工作就是服務，她決定把快樂帶給乘客，讓匆忙趕路的乘客們在她的車上能夠既安心，還看到多多的笑容。你看，各行各業裡面，都有一顆顆小星星發著光，以自己的方式給出服務、正向、善意和快樂。
所以，
即便在一個對立情緒極其強烈的時代，若我們心中懷著巨大的誠懇和善意，我們不管外界怎樣，始終願意守好自己，做好自己，懷著謙卑和尊敬，祈願人人都活出光明，那麼，即便現在大家不理解、不認可、牴觸、反對，我相信，遲早有一天人們會感受到來自心的能量。
在這裡也深深祝福《素食行者》的主創們，也許你們現在遭遇了謾罵和嘲諷，但心中若有真信仰，就無懼這一時的波折，相信都能消化和麵對。
也祝福每一位受到創傷、感受到恐懼和無助的人們，願我們終有一天都撥開層層烏雲，讓內心那顆明珠透出光芒萬丈，照破山河萬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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