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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呼求,就會看見。

只要呼求,就會看見。

去年夏天,J剛好經過我的辦公室,我們相約見面。

當時她若有所思,帶著疲憊的神情,像是提問,又像沉思,自言自語著:「曾經的我什麼時候垮掉了?樂觀進取,精神充沛,突然間,那個驕傲、充滿勝利感的我,不見了。」

我沒有作聲,實在答不出來。想想自己算老幾呢?憑什麼指導別人?

「真的不知道嗎?」我問自己,難道真的不知道嗎?還是連尋找答案的耐性與定力都飄走?連參透真相的力氣也沒有?

從一開始知道不對勁,就沒有心神想要積極尋回。

覺得虛弱只想躺平的時候,都幹什麼去了?

靈魂跟身體分離,靈魂到處遊蕩,不是找人聊天、說廢話,就是沉迷電視、影劇…找不到更高階的方式修練,只好隨便找個湊和的角落。。。說的好聽是安放,其實淨是擺爛。

那身體呢?身體太虛弱,只想休息,只想儘可能的躺下。

這讓我想起曾聽一個同事告訴我,他90歲的老父親,本來行動自如可以慢慢走。突然一天早上醒來,兩腿再無知覺,癱瘓了。

同事說:「昨晚還好好的,一早就不能行走。」

能量瞬間垮臺,連再見都沒說。

身體的機能禁不起老化,無預警塌陷,才隔一夜,必須承認真的老了。

只要呼求,就會看見。

眼前的J,是不是一樣?她說的那個能量洋溢、心理狀態飽滿的自己,是否也是隔了一夜,像個消了氣的氣球,用力一拍,本來該有的活力、彈性、活躍度,全然不見。

從此軟趴趴,不是同一人。

彷彿那個完好的能量場,被鬼神吞去。

曾經的J,一向自信,神采飛揚。那股發了神經的相信相信的力量所散發的光,真閃!

如果你曾經看過她,會覺得這個人渾身都發亮。

只要呼求,就會看見。

她是什麼時候黯淡的?

記得J小時家境一般,姊妹眾多,生活空間狹小、吃喝用品勉強足夠。

她努力工作,想給兒子一個完好的物質生活。

作父母的補償心態,透過給予孩子滿足自己兒時的缺口,誰不是呢?

先生年紀比她小,玩心重,

離婚

了。獨自帶著兒子,她一點不悲情,她的收入高,家裡請個阿姨,住在臺北市中心,J混得非常好。

世界上最愛的就是寶貝兒子,為了他,所有的投入都值得。

J是一個女強人,在南陽街補習班教高中英文,收入一向高。

直到有一天,她再也不能站上講臺教課。

只要呼求,就會看見。

十多年前,J開車帶兒子出門,那天J有點恍神,她還來不及反應,就遭一輛隔壁車道疾駛轉彎的車攔腰追撞,五歲的兒子當場身亡,她則輕傷。

當時我在國外,根本不知道她出了這麼大的事。

出院後,辦完兒子的告別式,J回到她媽媽家休養三個月,她的狀態從此沒再好過。

J內心清楚,即使再站上講臺,那光芒、神采、幽默力,專注力、和那道似乎可以打進學生心裡的教學穿透力,蕩然無存,她發現她整個人空掉了。

再也不是原來的明星老師,而是一具空殼。

J說,「我汗顏繼續拿人家高薪,我知道我再也配不上那個錢,我只是三流的教師,任何一個剛畢業的英文老師都可以教的比我出色。」

J說的平淡,很無感,彷彿說的是別人,我卻悲傷難忍,眼裡都是淚。

只要呼求,就會看見。

失去兒子,如同失去全世界。不說也知道,她得了抑鬱症。

抑鬱症一上身,彷彿我跟你在世界的兩端。明明與你互動,正常地說話,其實我早已不正常,看你說的有說有笑,而我也答得有模有樣,其實根本感覺不到一絲人煙味,心中盡是颳著地府的陰風。惆悵,落寞,悲涼。

理智上知道自己在工作、教學、開會。內心深處的靈魂早已掉入無人的鬼城,盡是崩塌的高樓、頹圮的建築,無人的街道,沒有陽光,荒蕪一片。

身體與靈魂分離。照樣可以吃可以睡,卻再也吃不出食物的甘甜滋味,甚至只能吸收極少的微量元,支撐身體運作最起碼的機能。

我為什麼知道呢?看著J,看著她的眼神,我自然看見。

生命中的打擊,像巨大的隕石撞擊,再堅固的建築都頂不住,房子一下崩塌。

兒子走了,J心中那根可以自由調控、調解壓力的弦瞬間斷裂,從此整個人走神,再不能聚焦。一用腦思考就頭疼、坐在辦公桌要辦公突然心生無名的恐懼,渾身發顫。

這樣的狀態,能有什麼精彩的教學表現,只剩下軀殼,只好向老闆申請留停。

那根可以宏觀調控、伸縮自如的弦,到底是什麼?它更像身體的氣脈,執行順暢的七個脈輪。

我好像知道,又徹底的無知。七個脈輪要怎麼通、我哪裡知道,打坐也不會、冥想就睡著,我何德何能,見鬼了我。

想拉起J倒是真的。我向上天禱告,“願我有大能,可以幫助J復原。”

於是我回到我自己的狀態,講些無厘頭的笑話,一些生活屁事,J聽了大笑。

然後帶她到河堤邊散步,曬曬太陽,去去身心的黴。

只要呼求,就會看見。

忽而從對面急急奔來一個兩歲多的小男孩,後面追著氣喘吁吁的老爺爺。一看便知是小孫子調皮,老人直嚷著跑慢點。

J蹲下身,一下子環抱著小寶寶,她沒起身,跟小孩說說話,始終帶著微笑,等候著老人。

才短短不到一分鐘,那畫面靜止了。寶寶也不動,老人腳步慢到了極限,飛揚的風,輕撫著J的長髮,像是上天的手,柔柔地撫慰。

彷彿那一刻,J的兒子化身成那孩童,抱著她媽媽。如果我沒看錯,一陣黑煙從J的身體往外飄,一下子消散。

老人走向我們,對我們慈祥的說謝謝,謝謝。 J把孩子抱起來要送還給老人,小孩竟靠在J的肩頭,一副好親暱。

我們仨都笑了。

J很溫柔,把小孩緩緩放下,我們跟老人簡短對話,便自然道別。

從那時起,J彷彿整個人充電,身心舒暢、愉悅飛揚。

突然發現,她好亮喔。就在這時候,我知道,J已經不是剛剛虛弱、崩塌的J。

我回頭看看那小孩與老人,想捕抓他們的身影,已然尋不見。

只要呼求,就會看見。

狐疑著怎麼可能,才不到半分?

奇怪大熱天的,怎麼會有一個穿著棉襖的老先生?也許老人怕冷,再想想那小娃,不對,他也穿冬衣,棉襖跟棉褲。

今天32度,誰會在這種天給小孩穿冬衣?

而J什麼都沒察覺?

本想問她看見了什麼,話到口中,又吞回。重要的是J現在的能量很好,她正在重塑和歸位,我不想打亂她。

當J慢慢說起她的下一步,我知道她在整理她的思緒與精神。 J提到一個朋友想出資開一間社群型的初中補習班,專教數學與英文,找她合作。

J說本來一直意興闌珊,提不起興趣,剛才突然覺得這是好主意,再撿起自己的專業、教初中生,「小班制,適合現在的我!」J說。

我沒有插嘴,只看見J滿滿的精氣神,不知道是陽光太燦爛,還是我再次看見那十多年前會發亮的J?

只要呼求,就會看見。

再次聽到J的訊息,是她在臉書上Po出正在裝潢的補習班。我高興壞了。

忍不住問她記不記得那天的小娃跟老人,她說:「記得啊,老人乾淨慈祥、孩子好可愛。」「穿什麼記得嗎?」我問,她還反問我,可見她完全沒印象。

原來只有我看見了,誰叫我是那天禱告的那個人。

我呼求:「請幫助J,讓她的能量與能力再次迴歸。」

神來了,用祂千百萬種可能出現的姿容,帶著歡笑、愉悅、輕快的腳步。環抱你,吹散你身上所有的黑煙,然後就走了。

神從來有大能,你不用相信,只要呼求,就會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