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韓劇《請回答1988》中，存在一位“摳”到極致的居家好男人——金社長。他愛妻如命的同時，衣服要穿到破，買新衣服的時候還要圖便宜買了一件連拉鍊都壞掉的外套；讓他去買車，卻買回來一輛二手車。這個角色讓人連連感嘆，世界上真的會有這樣的男人嗎？
李曄的丈夫趙宇簡直就是金社長的復刻。即便二人結婚已經七年，李曄還是猜不到丈夫會在什麼地方藏一些“老物件”。前一次搬家的時候，她甚至發現了丈夫放在角落裡的過期六年的番茄醬。
現實生活中，嫁給一個“摳門男人”是什麼樣的體驗？李曄對這個問題很有話語權。
家有“雜貨鋪”
李曄收拾東西的時候，找到了一包快餐店辣椒粉。面對這包模樣十分陌生的辣椒粉，李曄翻來覆去看了又看，發現這包辣椒粉已經過期了近五年，“年齡”都快趕上六歲的女兒。 “2016年，你說，你幹嘛了？為啥要儲存這個番茄醬？是不是跟你哪個前女友去吃的然後留作紀念？”面對拎著“罪證”辣椒粉的李曄，趙宇在三秒鐘之內想到了答案：“這個……額……那是我們一起去吃的吧？”李曄這才回憶起來，2016年的某一天，兩個工作忙了一天的人，十分沒有情趣地在下班之後跑到了一家新開業的快餐店吃飯。當時兩個人點了兩份大薯條，辣椒粉就是當時用來灑在薯條上的。可能是因為太辣，這包辣椒粉沒有拆封。李曄沒想到趙宇會把這包辣椒粉揣兜裡帶回家。類似的被趙宇帶回家的寶物，還有一次性叉子、住酒店的一次性牙刷、啃鴨脖送的一次性手套、醫用的注射器、過期的藥品等等。日積月累，家裡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小物件。李曄曾幻想自己家的玄關是有著16層木製格窗、木製嵌牆衣櫃以及莖葉稀疏的綠植共同組成的日式美學裝潢。但現實中，玄關已經被丈夫囤積的寶物們佔據。推開門，最吸引目光的就是一旁堆砌的雜物。其中包括幾個一次性飯盒、四瓶過期花露水、各式修理工具、以及家中沒人吸菸卻攢了兩大盒的贈品打火機。把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像松鼠一樣蒐集到一起的就是丈夫趙宇。幫忙搬家的妹妹擺弄著廚房收藏的塑膠碗、買泡麵送的一次性手套、一次性吸管，還有超市打折屯的5瓶醋、三大包紅米、還有幾包狗頭棗，都忍不住要揶揄一句，“你們是在鬧饑荒嘛？這個日子過的也太貧寒了吧”。後來，當李曄再次發現丈夫的這些寶貝時，便悄無聲息地扔掉。丈夫大多數是發現不了的，偶爾發現時，便問上一句，“我的箱子去哪裡了？”李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啊，我沒見呀，你再找找嘛？”當然如果遇到真的需要扔掉又捨不得扔的情況，趙宇也會請求李曄的幫忙，“在我看不到的時候扔掉吧！”因為他看到會心痛。斷舍離對於一個熱愛蒐集的松鼠黨來說，無疑是一種反人類的行為。相比較收集癖，更讓李曄感到匪夷所思的，則是丈夫作為播音聲樂從業者，為什麼掌握了各式各樣的修理技術。之前，李曄和趙宇的居家夾腳拖各自斷掉。李曄心情不錯，拖鞋壽終正寢，“終於有理由換雙新的了。”三天後，趙宇神秘兮兮地拿來一個盒子，只是李曄怎麼看都不覺得手掌大小的盒子可以裝下兩雙拖鞋。果然，丈夫從盒子裡掏出來的是兩根夾腳拖的鞋帶。一小時後，趙宇成功給兩個人的拖鞋續命。圖|被趙宇修好的拖鞋李曄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世上獨一無二的情侶夾腳拖，哆嗦著問：“這下再壞就真能扔了吧？”趙宇十分得意：“沒事，我買了好幾對帶子！”“好……好幾對？”李曄慪氣著說，“你自己穿吧，我不穿。”趙宇穿著他親手修好的一黑一紅的鞋子，充滿自豪，“我又不會穿出去，但是在家我還是會穿的。”“我總覺得有用”和人們想的不太一樣，趙宇雖然摳門，但家境絕不貧寒，甚至應該說是相對殷實。在中國二三線城市一個安穩的家庭中幸福長大的趙宇，一路努力，在上海站穩了腳跟。至於趙宇為何如此摳門，在農村長大的妻子李曄，有時候把這個歸結為地域差異。“農村地大物博，自己打小就有著充分的自由，而趙宇在城市中長大，生活地方小，做事需要井井有條。”這大概是李曄能想出對於丈夫“摳門”的唯一解釋。圖|趙宇的維修現場2010年前，李曄剛和老公趙宇相遇時，趙宇的行事就是這般條理清晰。二人之所以能走到一起，和趙宇做事井井有條的性格有很大的關係。當時李曄和丈夫趙宇因工作相遇不久後，二人相處了一段時間。趙宇尋到一個週末間隙，邀請同樣喜歡戶外運動的李曄去爬黃山，天真的李曄以為他邀請了眾多好友組局。但走到黃山腳下，李曄才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來赴約。9月的黃山，山下熱，山上冷，趙宇提前列好了清單，做足準備，清單上寫著防曬衣、食物還有雨衣。李曄不理解為什麼爬山還要帶雨衣。爬到山頂，李曄發現山上在下雨，趙宇像是小叮噹一樣，恰逢其時地掏出兩件已經提前備好的雨衣。李曄被感動到哭得稀里嘩啦，黃山之行後，李曄和趙宇自然地走在一起。雖然李曄老是說趙宇“摳門”，但她清楚，丈夫的行為更應該說是節儉。節儉是種好品質。而趙宇本人覺得，自己之所以會如此“摳門”，其實只是“認為那些東西還有用，扔掉就浪費了”。在二人位於浦東的家裡，有一張款式很老的紅色沙發，乍一看有種七八十年代的復古味道。這個沙發已經跟隨了趙宇十年，基本貫穿了李曄和趙宇的婚戀史，地位約等於雙方的證婚人。而另外一邊的藍色沙發，則是原先某個房東的饋贈，同樣被趙宇留了下來。只需要用最樸素的邏輯，就可以判定一個事物有沒有用。“它壞了嗎？沒壞就是有用。它壞了能修嗎？能修好就是有用的”。不羈的趙宇，把這個邏輯套用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最具代表性的，是一條跟了他十年的褲子。十年前，還在上海戲劇學院讀書的趙宇買了一條褲子，此後，這條褲子出現在了和李曄的約會中、同居生活中、外出工作中……最讓李曄哭笑不得的一次，是前不久的清早，送孩子去幼兒園讀書時，趙宇就穿著這條褲子，著急忙慌地衝向幼兒園。之後，李曄委婉地提醒丈夫，是時候換件新衣服了。只有在這個時候，趙宇才能體會到自己的“摳門”。對於避免資源浪費的重視，讓趙宇總意識不到有些東西是應該丟掉的。當然，說歸說，那條褲子只要沒有破損到沒法穿的地步，就一定會藏在李曄不知道的衣櫃的角落。也許當李曄發現之後，才會把這件褲子捐出去——假如褲子的質量還值得捐的話。和“摳門”先生共度人生在網路上，李曄時常會發帖子，帖子的內容主要是記錄自己的家庭生活，偶爾也會講講丈夫的“摳門”日常。說是這麼說，其實字裡行間透露出來的，都是夫妻二人之間溫馨的互動。收拾丈夫的收藏品就像是拆盲盒，你永遠不知道手裡拿著的物件究竟來源於某次二人約會，還是源於親朋好友的饋贈。那些物件背後，往往有著許許多多的故事。在二人生子之前，丈夫的物件往往記錄了兩個人的花前月下、丈夫和朋友的鋼鐵友情。但自從女兒燒麥出生之後，趙宇的收藏品開始和女兒息息相關。在女兒四個月的時候，趙宇路過超市，發現了一些品質不錯的臨保寶寶輔食米粉，噴薄而出的父愛讓他掃購了整個貨架。李曄站在旁邊看著，心裡樂不可支。她心裡推測了一番，等到女兒長到能夠吃輔食的年齡段，趙宇買的這批寶寶輔食米粉有一批都得過期。但李曄沒有阻止趙宇，她既覺得趙宇的父愛讓她這個孩子媽媽有些感動，也覺得總該讓丈夫“花錢買個教訓”。等到寶寶七個月可以吃輔食米粉的時候，李曄故意端著臉，嘴角不由自主地彎了一個小弧度。她指著米粉包裝上的保質期，對趙宇說“不許扔，吃掉它！”除了這種出於關心導致的粗心事件之外，趙宇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個模範老公。在生活中的趙宇，可以扮演好兒子、父親、丈夫、朋友、老師、鄰居以及一個健談的陌生人各類角色，在所有人的認知裡面，趙宇是一個樂觀開朗且心思細膩的人。趙宇喜歡和朋友們社交，喜歡和好友一起約飯，一旦出門，即便朋友可以乘地鐵回家，他也一定會把朋友開車送回。有一次，學生的家長無法到校來接孩子，作為老師的趙宇會把學生送到公交車上，並記下公交車牌號、出發時間和預計到達時間發給學生的家長。家裡那些過期的藥，也是之前趙宇為了預防班裡的孩子們受傷準備的，家長們很是信任這個心思細膩的男老師。更重要的是，在“摳門”這件事上，趙宇“摳”的物件只有他自己，從不拿對自己的要求來要求別人。今年李曄過生日，趙宇送給妻子一臺新電腦，他知道妻子喜歡寫作，總在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妻子的夢想。李曄拋棄的那臺電腦用了四年，而丈夫桌子上的那臺因鍵盤脫落，搭配摺疊鍵盤使用的電腦已經使用了八年。但不得不承認，趙宇節儉的性格，確實對這個溫馨小家產生了一些好的影響。作為一個全程參與女兒燒麥成長的父親，趙宇的性格讓女兒從小也培養起了節儉的觀念。在燒麥剛懂事的時候，就時常唸叨著：“壞掉的東西，不要扔，給爸爸修一下就可以了。”小小的人說出這句話，讓趙宇和李曄心裡有種成就感。圖|李曄鏡頭下的趙宇和女兒燒麥而趙宇本人，也許是從事教師職業的緣故，對人們的內心十分敏感。他常常發揮自己“摳門蒐集癖”的能力，買到一些討長輩喜歡的小禮物。李曄的爸爸喜歡抽菸，趙宇便會四處蒐羅小眾的煙討爸爸開心，對於媽媽們，丈夫又會細心地準備護膚品作為禮物。每年父母們的禮物，都是丈夫在準備，逢年過節也都是趙宇在張羅著回家看望雙方父母，李曄的父母對於這個女婿很是滿意。也許夫妻二人確實是因為互補才結合到一起。李曄形容“自己心裡是一個男人，趙宇心裡是一個女人，兩種性格截然相反”。兩個人因為個性差異也會有一些摩擦，趙宇嫌棄李曄做事衝動，說話不經過大腦；李曄吐槽這丈夫行事過於謹慎。但最後，“無論誰生氣了，總有一個人會穩住這個局面，這些年我們搭配地還行。”不久前，李曄把自己在網上寫的吐槽丈夫“摳門”的文章發給趙宇看，文章中記錄了他們相處的日常，對自己“摳門程度”不自知的趙宇被妻子李曄的帖子逗得樂不可支。李曄看著他，心裡滿是溫柔：“我有時候覺得他太累了，因為他要考慮的事情真的太多了，他太累了，其實需要我操心的事情並不是很多。”家中那些瑣碎的事情，通常是心思更加細膩的趙宇處理。李曄所記錄的，丈夫的“摳門日常”背後，是趙宇對於生活無限地珍愛，因為這份細膩嚴謹，趙宇總能察覺到生活中的每一處細節，照顧好周圍所有人的內心感受。“你撿到寶了。”讀者在李曄的文章下留言道。“謝謝，”李曄微笑著按下ENTER鍵回覆，“我現在做夢都會笑醒。”
撰文 | 門雯雯
編輯 | 張大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