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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人的將領(下)!

尹子奇望著千瘡百孔的睢陽城,臉上露出來猙獰的笑容。

隨後,燕軍加大了攻城力度,並且出動了雲梯。所謂雲梯,便是與城牆同高的梯子,梯子上面有兩三百士兵,一旦靠近城牆,梯子上計程車兵便可以跳上城頭。如果有兩三座這樣的雲梯,睢陽城很有可能就守不住了。

吃人的將領(下)!

當然,張巡有他的應對方法,具體方法就是在城牆上鑿出許多孔,每三個孔對付一座雲梯,第一個孔伸出一根木棒抵住雲梯,第二個孔伸出一根木鉤勾住雲梯,這樣雲梯就無法動彈了,然後第三個孔伸出一根火棒,將雲梯在半腰燒斷,這樣,雲梯就無法發揮作用了。

然後,尹子奇又出動了“木驢”。所謂木驢,就跟特洛伊木馬差不多,在木驢的外面包裹一層溼牛皮,士兵藏到裡面,弓箭和火都傷不到他們。張巡想:既然火攻不行,那就用水攻。張巡命士兵把銅燒成銅水,潑到牛皮上,在高溫的作用下,所有牛皮下的燕軍瞬間便變成了木炭。

隨後尹子奇又命士兵砍來大量樹木,堆到城下,打算堆成一個梯形長堤,以便發起集團式衝鋒。而張巡對此一直不動聲色。當然,只是在白天不動聲色,一到夜晚,他就命人偷偷出城,把大量蒿草、松明等易燃物塞到木材裡。反反覆覆十幾天,燕軍一點察覺都沒有。直到燕軍發起衝鋒的那一天,張巡命將士丟擲無數根火把,片刻間,整個長堤變成了一片火海,大火無情的吞噬著衝鋒的燕軍。尹子奇和其他燕軍官兵只能眼睜睜看著十幾天的勞動成果付之一炬。沖天的大火一直燒了二十多天,尹子奇只能望火興嘆,他不得不承認,張巡是個可怕的對手。

吃人的將領(下)!

七月中旬,唐軍在經過一輪又一輪的惡戰之後,每天每人二兩糧食也成了奢望,他們最後的食物,只有樹皮、茶葉和紙張,並且連這三種食物也快吃光了。

當時,有三支唐軍離睢陽最近,可是他們為了儲存實力,選擇了擁兵自重。其中賀蘭進明的實力最強,駐軍臨淮。

既然他們不救,那麼張巡只能選擇向他們求救了,他把這個艱苦的任務交給了南霽雲。南霽雲果然不負眾望,以陣亡二人的微小代價衝出了燕軍的包圍。可是當他滿懷希望的見到賀蘭進明時,看到的只是一張冷冰冰的臉。是啊,如果賀蘭進明想救,那麼他早就出兵了。最後,南霽雲只能拔出刀,割下自己的一根手指,證明自己已經盡力了。

吃人的將領(下)!

隨後,南霽雲連夜離開臨淮,帶著寧陵的三千守軍支援睢陽,可是當他們殺到睢陽城下時,只剩下了一千人。張巡等人望著滿身血跡的南霽雲和這一千人,頓時感到了絕望,難道這就是他們望眼欲穿的援軍?

是的,這就是他們的援軍,第一支也是最後一支援軍。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將士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懼和絕望了,紛紛仰天痛哭。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吃人的將領(下)!

最後的時刻到了。

尹子奇意識到睢陽守軍已經毫無外援之後,立刻加緊了對睢陽的進攻。

面對這毫無希望的絕境,將士們紛紛提議撤往江淮一帶。可是張巡堅決反對,因為睢陽是江淮的屏障,一旦撤退,叛軍便會長驅直入,肅宗朝廷也會喪失財政來源,平定叛亂將會變得遙遙無期,並且江淮百姓也將飽受戰火的折磨。

吃人的將領(下)!

既然張巡選擇了堅守,那麼他就要面臨堅守的困境。

很快,紙張和樹皮就被將士們吃光了。能吃的都吃完了,接下來還能吃什麼呢?張巡的回答是:吃馬。很快,馬也被吃完了,將士們就開始”羅雀掘鼠”。沒過幾天,麻雀和老鼠也被吃完了。將士們只好瞪著一雙雙餓的發綠的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張巡,張巡也默默著看著他們,忽然轉身走下城樓。

片刻之後,張巡迴來了,肩上扛著一隻沉甸甸的麻袋。將士們迫不及待的解開麻袋,可是冒著綠光的眼睛瞬間變得通紅。因為他們看見——麻袋裡裝著一堆肉,準確的說,那是一堆人肉。從那堆血肉模糊的殘肢斷臂中,個別將士認出來了——那是張巡的愛妾。

將士們愕然了一瞬,慚悚了一瞬,也感動了一瞬。然而,短短的一瞬過後,他們就像餓狼一樣撲向了那堆肉……

將士們太餓了。

在飢餓面前,驚愕算什麼?愧疚算什麼?感動又算什麼呢?

吃人的將領(下)!

當然,一個人的肉是遠遠不夠分的。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將士們開始捕殺城中的女人,不管她們藏在何處,最後都會被抓出來——吃掉。女人吃光了,那就吃男人中的老人和小孩……

或許剛一開始,將士們多少還有一些不良的心理和生理反應,但是慢慢地,大家也就習慣了,那種難以下嚥、噁心的感覺也就慢慢消失了。

睢陽就這樣變成了一座人間地獄。每當夜幕降臨,燕軍的進攻停止後,睢陽城裡就會升起一堆堆篝火。士兵們三五成群的聚在篝火旁,每個人都拿著一條胳膊或一條腿在啃咬,火光把他們的身影拉長,看上去就像一群張牙舞爪的鬼魅。原本萬家燈火的睢陽此刻只剩下一片黑暗和死寂,每一個角落、每一條小巷都散發著腐臭的氣息。

吃人的將領(下)!

從八月到十月,睢陽守軍就以這種同類相食的殘忍方式,維持著一種令人難以想象的生存,據相關統計,睢陽守軍在最後的兩個月裡吃掉的老弱婦孺多達三萬人。

與此同時,燕軍的進攻一刻也沒有停止。到了十月初,睢陽守軍只剩下四百人,準確的說,是四百個被戰爭耗盡生命力的病號。

十月初九,當燕軍又一次像洪水一般攻城時,唐軍再也沒有力氣抵抗力。張巡絕望了,他向西遙拜,大聲喊道:“臣力竭矣,不能全城,生既無以報陛下,死當為厲鬼以殺賊!”(《資治通鑑》)

最終,張巡、南霽雲、雷萬春等三十六名唐將被全部斬首。

吃人的將領(下)!

面對張巡吃人的做法,歷來眾說紛紜。挺他的人認為他以少數兵力牽制住了十幾萬燕軍,同時保住了江淮財富運往肅宗朝廷的通道,對肅宗朝廷平定叛亂立有大功。反他的人認為他將人作為軍糧,突破了人類的道德底線,是妥妥的禽獸行為。

那麼,諸位讀者是怎麼評價張巡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