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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讀丨宋代“附庸風雅”式拍馬屁

趣讀丨宋代“附庸風雅”式拍馬屁

熙寧三年(1070年),“御集英殿,賜進士、明經、諸科葉祖洽以下及第、出身、同出身,總八百二十九人。祖洽策言‘祖宗法度,苟且因循,陛下當與忠智之臣合謀而鼎新之。’其意在投合也。”考官、時任知制誥的李大臨和殿中丞直館判官告院蘇東坡強烈反對內定葉祖洽為狀元,但主考官呂惠卿卻堅持拔擢葉祖洽為第一。

大為光火的蘇東坡,立即寫了一篇《擬進士對御試策》懟過去:“古之為醫者,聆音察色,洞視五臟,則其治疾也……今無知人之明,而欲立非常之功,解縱繩墨以慕古人,則是未能察脈而欲動華佗之方,其異於操刀而殺人者幾希矣!”

蘇東坡憤怒的深層次原因是,當時的學子,別的沒學會,而個個卻成了溜鬚拍馬的行家裡手。他們知道年輕的宋神宗和宰相王安石極力主張改革,便人人聲言改革的偉大,以媚皇帝和權臣。那一屆最出格的考生,就是福建邵武的葉祖洽,其不露聲色的拍馬功夫已達化境。然而,這僅僅是宋代“附庸風雅”式拍馬的一個縮影。

“拍馬屁”一詞,據說源自元朝。擅長養馬的蒙古人牽著馬相遇時,常拍對方馬的屁股、摸摸馬膘,並順便誇幾聲“好馬”,以博得馬主人歡心。馬的優劣無關緊要,馬主人開心才是關鍵。這種無原則的奉承,就叫“拍馬屁”。

但拍馬屁的歷史,在此之前早已存在。不過,相比而言,宋代“馬屁精”最有“學問”。宋真宗時的“五鬼”之首、創造“溜鬚”的丁謂,堪稱“附庸風雅”式拍馬的始作俑者之一。野史載,有一天宋真宗與大臣一起釣魚,很長時間無魚上鉤,宋真宗很掃興,此時善於察言觀色的丁謂,便上前賦詩道:“鶯驚鳳輦穿花去,魚畏龍顏上鉤遲。”原來是真龍天子把魚嚇跑了。宋真宗聽後,龍顏大悅,不快之情頓消,其他大臣跟著附和。一個精緻的馬屁讓丁謂脫穎而出,沒多久便擠掉寇準升任宰相。

爾後,宋代善於“附庸風雅”拍馬者層出不窮。宋仁宗時期,呂夷簡任宰相,顯赫一時,封疆大吏、州府小官皆以能結交呂宰相為榮。但呂夷簡奉行“宰輔禮絕百僚”古訓,輕易不與士大夫私交。然而,這位呂宰相信佛,與禮佛談禪者談得來。於是,許多官吏便“幅巾道袍,日遊禪寺,隨僧齋粥,講說性理”,個個僧人打扮,天天寺廟出入,人心向佛,禪來禪往,一時成為風尚。後來,有人也套用附庸風雅譏諷這種行為為“禪鑽”或“禪拍”。元豐二年(1079年),夥同舒檀製造“烏臺詩案”、欲置蘇東坡於死地的李定,《夢溪筆談》作者沈括、光祿卿鞏申等無不深諳此道。

權臣過生日,進獻諛詩無疑又是宋代最流行、最精準“附庸風雅”拍馬方式。王安石任宰相後,每次過生日,像沈括、李定之類都要獻上肉麻的吹捧詩詞。往後此風越演越烈。蔡京過生日,周邦彥獻上一首“化行禹貢山川內,人在周公禮樂中”諂媚詩祝壽,把一個大奸臣比喻為人人敬仰的周公,蔡京一高興,立即就提拔周邦彥做了秘書少監;以“莫須有”罪名害死岳飛的奸賊秦檜新建“一德格天閣”落成,滿朝文武祝賀,其中一個奸佞小人寫了一副賀聯:“我聞在昔,唯伊尹格於皇天;民到於今,微管仲吾其左衽。”將惡賊比喻為歷史上的名相伊尹和管仲,馬上被秦檜提拔;還有一個候補官員獻的一首諛詩叫人想吐:“多少儒生新及第,高燒紅燭照峨眉。格天閣上三更雨,猶誦《車功》復古詩。”歌頌秦丞相勤政好學,此君隨即補了實缺。

宋代千奇百怪的“附庸風雅”式拍馬,遠不止這些。王安石改革的失敗,北宋的“靖康之難”等,何嘗不是這種“附庸風雅”式拍馬盛行埋下的苦果。

◎本文原載於《中國青年報》,圖源網路,圖文版權歸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