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瀘州百家姓之:瀘東羅氏入川記,一段悲壯的遷徙史

各位今天起開始分享羅老師的瀘東羅氏背後的故事這是第二章,陸續更新希望大家喜歡。瀘東羅氏系列做完後,會繼續做瀘州其他百家姓的來歷。不能出門我們再次瞭解各家先輩的來歷和足跡,也不失為一件有意義的事情。提前預報一下羅姓大約連載十篇左右,結束後會有,陳,胡,張,周等陸續更新。

正如羅文鶴老師說:“我瀘東羅氏的填川史也是我們大家張王李趙姓氏的填川史。看看我們先輩的艱難險阻,鼓勵我們自己的人生旅途,願我們多有啟迪。”

而我們這些瀘州後輩也瞭解了先輩們的發展足跡,不管姓什麼,在四川這片沃土上因為他們來了,才有了我們,不能忘記。

瀘州百家姓之:瀘東羅氏入川記,一段悲壯的遷徙史

羅氏入川篇

上文談過了瀘州瀘東羅氏源於劉姓名,感興趣的朋友可以搜來看看,繼續講羅氏入川的情況。

羅氏祖鏡公為什麼要背井離鄉到四川瀘州來?對於來川,今天看到的羅氏家譜上只有寥寥幾筆:“清康熙四十六年丁亥(1707)四川平定,州縣盡入版圖。公祖鏡聞川省地闊人稀,可資耕種,挈(jiè,帶著)子正偉,正儲,正倫,舉家遷蜀,擇地力耕。…”

這位瀘東羅家的老祖為什麼要背井離鄉,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歷盡千辛萬苦,從湖南邵陽來到四川?這個問題的答案,就不得不提到“湖廣填四川”的大背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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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府之國”的四川為什麼變得“地闊人稀”了?

羅老師從陳世松先生(四川省社會科學院研究員)所著書籍【大遷徙:“湖廣填四川”歷史解讀】中,找到了豐富的歷史依據。他瀏覽了大量的從湖北湖南廣東廣西甚至遠至福建的先民們到四川來的家譜。其中很多對“上四川”不乏有詳細的描寫,和羅氏的祖先“上四川”有很多共同之處。

四川四川,四面是山,是個大盆地。土地肥沃,人口稠密,經濟上能自給自足。但對外交通不便,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故每當長期兵燹(xiǎn,戰火),妨礙農事,必然引起饑荒進而造成浩劫。在歷史的長河中,因此而造成的人口大絕滅就有三次:兩晉間,宋元間,明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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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間的這次浩劫,始於明末天啟元年(1621)。永寧(現敘永)土司奢崇明父子叛亂,先陷遵義,後據重慶,立國曰梁。次年向西進攻,圍攻成都達百餘日之久。叛軍敗潰後五年(1627),陝西又爆發了明末李自成的農民大起義。

李自成一度攻破夔州(奉節),後李自成、張獻忠輪番向四川內地進攻,轉戰川境內外,所過州縣,生靈塗炭。據民國二十四年(1935)纂修的【瀘縣誌】所記:張獻忠從重慶水陸兩路殺到永川,再沿長江而上殺到瀘州。從水井溝的下水道偷襲破城。在現在的主幹道與次幹道之間的中水井溝邊上,與明朝知州蘇瓊展開激烈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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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力竭被執,脅降不屈,罵賊不止”,被割舌,開膛破肚而死。後來這條街被命名為【蘇公路】,以此紀念蘇瓊蘇公。原來,在次幹道橫跨水井溝的地方有一座橋,叫“迎敵橋”(瀘州人喊訛了,喊成了“銀錠橋”,圖個吉利)。

在主幹道橫跨水井溝的地方也有一坐橋,叫“卸甲橋”(謝家橋)。後來水井溝被填平成街道。這兩座橋就埋入地下,其名字就只能在上兩輩的嘴巴里才能聽得見了。但“蘇公路”無人不知。(就是現在 “重百”到“匯通”之間的那一段路)。八大王(張獻忠)把瀘州城掃蕩一遍後,又往北殺向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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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幀十七年(1644)三月,明朝覆滅。八月,張獻忠再度入川,攻破成都。十一月,在成都建立大西政權。由此拉開了川內各派武裝勢力之間的軍閥混戰,打打殺殺,持續了兩年。正當張與南明軍殺得昏天黑地之時,清順治三年(1646),清軍從陝西一路攻到川北。十一月,張獻忠北上抗清,臨走前,一把火將成都燒燬一空。

從順治七年(1650),至順治十七年(1657),四川境內形成了清軍,張獻忠餘部,南明軍三足鼎立之勢。三方互相攻伐,兵連禍接達七年之久。順治十六年(1659),清朝基本統治全川。至康熙二年(1663),四川境內的戰事才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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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初安不到十年,吳三桂的“三藩之亂”,又陷川民於六年水深火熱之中。康熙十九年(1680),清軍攻克成都、重慶等地,基本重新佔領四川,不久宣告叛亂平定。

從明末天啟元年(1621)永寧土司奢崇明父子之亂開始,截至康熙十九年(1680)“三藩之亂”被平定。前後共計六十多年間,四川境內的兵災戰亂一直連綿不斷。川人能跑路的,跑了,不能跑路的,只好坐以待斃。正是在長期戰爭、饑荒與瘟疫的交相摧殘下,“天府之國”的四川,到清初,變成了全國的重災區。人口從明末的六百萬,一下減少了90%,到清初已只有五十多萬了。各地縣誌記述,人口也只有原來的十分之一二。

瀘州百家姓之:瀘東羅氏入川記,一段悲壯的遷徙史

在亂後的文人筆下,四川的景象:(所到之處)“荊棘塞途,荒煙蔓草”、“荒郊曠野,一望無際” 、“城郭丘墟”、“。荒殘凋瘵之狀,不忍賭”、“城堞室廬,鞠為茂草”、“數十里無炊煙,最為荒闃(qǔ)”、“沃野千里盡荒棄,田中樹木如拱”,田中的荒草都變成樹木了!

更可悲慘的是,荒草野林中,虎狼成群。清初,有個叫歐陽直的人談到,他在敘南(今宜賓一帶)坐船而下,“見沙際大虎成群”。過瀘州,又看見數十隻老虎“魚貫而行”。有一隻白虎走在前頭,“頭面長毛,頸上披須,長盡尺”。據民國【瀘縣誌】雲,那時瀘縣地區已經幾年沒人耕種。有些村莊還發生了人吃人的現象。

瀘州百家姓之:瀘東羅氏入川記,一段悲壯的遷徙史

清康熙初年,四川巡撫張德地經重慶到瀘州,沿途巡查,乘船走了好多天,都沒有看到幾個人,為此感到好生奇怪:當地的人都到哪裡去了呢?隨從回答:都死了。這就是長期戰亂,人口陡減,蓬蒿蔽日,虎進人退,“地闊人稀”的四川啊!

一輩子死守故土的人,怎麼又“睡磨子——想轉了”?

中國的農耕社會,農民們世世代代都依附在自己的土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輩子守住自己視為命根子的地,一輩子守住老祖宗的祠堂、祖墓。世世代代墨守故土,從而形成了根深蒂固的“安土重遷”的傳統習俗。不在萬不得已、性命攸關之時,絕不會輕易挪窩。而這時,他們卻打破了千年古習,毅然走向一個白骨累累、蓬蒿連天、虎狼成群的異域。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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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因為清初,在康、雍、乾三代統治之時,川外各省發展很快。人口猛增,物價猛漲。田土越來越少,子孫後代繁衍的空間也越來越狹窄。大臣給康熙皇帝的奏章中寫道,湖南人口劇增,已有人滿之患,出現了“轂擊摩肩之風”,人口多得來摩肩接踵,連過車都困難了。而且荒地盡闢,“地有一粟難加之勢”,糧食出產已經飽和,到了無法再增加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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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四川卻恰恰相反,戰亂平息後,“地闊人稀,物價低廉。”米價比外省便宜10倍,甚至有時到了300倍。這些資訊,都或許是從曾經在川經商、仕宦、從軍或逃荒之人的口中“聞”知。但和列朝列代的中國農民一樣,祖鏡公(們)本著“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的想法,不會人云亦云,冒極大風險,輕舉盲動。有的家族先派人入川親眼考察,回來都說:看見那裡“山川秀麗,田地豐美,有意入川” 。又有人回來說,看見那裡“田肥美,民殷富”,而“心志不覺大悅”,“心志尤覺砰砰有動”。於是,“遂不憚艱險…舉家來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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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可能有這些資訊來源外,更直截了當的是:民國三年,由入川第八世祖鳳志公所纂修的【瀘東羅氏族譜】序言上提到:“鑼匠灣、李子灣、五里坎、早谷山、玉林庵等處各世系,皆仲華公傳派,而非祖鏡公之裔,入川遲早既殊…”。注意,“入川遲早”,“而非祖鏡公之裔”。那就是說,在祖鏡公入川之前,就有羅氏家族先期來川。

從這些先入川的至親的嘴裡、書信裡得到了千真萬確的資訊。其內容可能是遷移路線的詳細介紹,途中可能遇到的困難和趣事(就像現在的旅遊攻略圖),途中的盤纏費用,定居地點的自然、人文環境,如何適應異鄉的氣候、習俗、語言、生活條件,創業獲得了怎樣的成效,遷入地的發展前景。這些親身經歷,既為祖鏡公的舉家入川積累了經驗得失,更為他提供了可靠的資訊來源,和下決心的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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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與不走的天平上,放在走的一邊最後也是最重的一個砝碼是:清政府在統一中國後,施行了一系列“填四川”政策。主要是鼓勵外省移民入川墾荒。康熙還親自下詔書,規定:凡願入川者,將地畝給為永業。各省貧民攜帶妻子入蜀者,準其入籍,對移民原籍地當局和入四川落業定居地當局,要求配合移送核實,安排上戶籍、編入保甲;把招民入川優惠政策與各級官吏的政績升遷、獎勵墾荒招民緊密聯絡起來;在賦稅政策上實行額外的優惠。

移民墾荒地畝,規定十年起才徵稅,“民間墾荒田畝,十年起科(稅)”。並對滋生人口(入川后所生的子女),永不加賦。還規定,“準其子弟在川一體考試”。這些政策為移民創造了寬鬆的環境和條件。解決了後顧之憂。康熙中期。大量移民攜妻代子,湧入四川,“奉旨填川”,墾荒定居,掀起了一波移民潮。文獻記載,湖南衡陽(今衡陽市),永州(今永州市),寶慶(今邵陽市)三府百姓,尤以為眾,“數年來攜男絜女,日不下數百口”。祖鏡公之行,就在這一波中。這才剛剛開始了艱難的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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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質上的準備

“走,上蜀地!我們已經耽誤了二十六年。不能再耽誤了。我們‘奉旨填川’去!” 我們的祖鏡公此時當機立斷地說。清初正式鼓勵“移民填川”是從康熙二十年(1681)年開始的。康熙四十六年(1707),他毅然決定“挈(jiè,帶著)子正偉,正儲,正倫,舉家遷蜀,擇地力耕。…”。要知道祖鏡公生於順治元年,辛勞大半輩子,到動身那時,已經是六十五歲的老人了!(妻唐氏已先逝)。

大兒子正偉生於康熙八年,入川時三十八歲,二兒子正儲 生康熙十五年,入川時三十一歲,三兒子正倫,生於康熙十九年,入川時二十七歲,個個正當盛年,都是幹活的好把手。三人都已成家,有妻室。入川時,大兒子正偉已有兩個兒子:長子大清生於康熙二十九年,時十七歲,次子大明生於康熙三十四年,時十二歲。舉家九口人啊,說走就走,勇往直前不回頭!羅氏人的祖鏡公拿得起,放得下,再加上在川又打拼三十幾年,九十多歲,終老山林。族譜篹修者稱之為“老英雄”不為過啊!

瀘州百家姓之:瀘東羅氏入川記,一段悲壯的遷徙史

從先入川的親友口中得知,入川走最近的路,也得兩個多月(以每天50~60裡算)。一路上需盤纏白銀一百多兩。公盤算了再盤算,把土地、住房、農具和一切能賣的的東西賣掉,勉強揍得齊。只要路上省吃儉用,節衣縮食,足以達川。畢竟一家九口人除最小的而外,個個都能有力氣。在當時的鄉里中,不算很富,也不算窮得響叮噹的農家。實在缺錢,一路還可以賣勞力,總餓不死人嘛。

有一技之長的家庭就要好點。四川作家李劫人的先祖從湖北黃陂縣沿路賣布匹兼行醫,賣祖傳醫藥,後來在成都府華陽縣定居。郭沫若的先祖先到四川發現商機,回家就把生意做到四川來了。肚子裡有點墨水的,沿途當家教、代筆寫信。會算卦的,替人看相,看風水、算禍福。無特殊技能的,僅靠一身氣力過日子的人,只好途中幫人肩挑背馱,為他人幹活,或者上山砍柴上市賣,來賺取生活與路途的用費。而沒有氣力的人就慘了。賣巾巾,當片片,甚而至於“過嗣”子女於同姓人(賣兒賣女)。到了四川地界,已經只剩一件汗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