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單

北宋富弼謀反案的延續,宋仁宗竟要下令挖死人的墳墓?

說起北宋宋仁宗時代的慶曆新政,後人為之惋惜。這場由范仲淹、富弼、韓琦等人主持的變法,因為富弼謀反案而夭折。

北宋富弼謀反案的延續,宋仁宗竟要下令挖死人的墳墓?

據說與富弼關係很好的宋代思想家石介曾寫了封信給富弼,信中居然有“行伊、霍之事”,即讓富弼學習西漢的霍光,行廢立皇帝之事,這可是謀反。雖然宋仁宗並沒有相信這種謠言,但富弼、石介等人承受了很大的壓力,並被貶出京。不過,事情遠沒有結束。石介因氣憤非常,於慶曆五年(1045年)七月病逝於家中。恰逢當時有個叫孔直溫的人起兵謀反,朝廷在查抄孔直溫的家時,居然發現孔直溫與石介有書信往來。

北宋富弼謀反案的延續,宋仁宗竟要下令挖死人的墳墓?

大臣夏竦與石介、富弼等人有私仇,於是上奏宋仁宗,說石介並沒有死,而是受富弼的指派去了遼國。夏竦言下之意是說石介、富弼在勾結外敵謀反。夏竦建議破開石介的棺材,檢驗石介是否真的死了。宋仁宗疑心重重,竟真的聽從夏竦,派人去挖石介的墳墓,破棺檢視以驗真假。後來,在提點刑獄呂居簡等多人擔保之下,宋仁宗派去的人才沒有挖墳破棺,而是詢問一些參與安葬石介的人的口供,然後回京向宋仁宗彙報。再加上朝廷之上有杜衍等人的擔保和建言,宋仁宗才相信石介真的死了,才絕了挖墳破棺的念頭。

北宋富弼謀反案的延續,宋仁宗竟要下令挖死人的墳墓?

《宋史》:會徐狂人孔直溫謀反,搜其家,得介書。夏竦銜介甚,且欲中傷杜衍等,因言介詐死,北走契丹,請發棺以驗。詔下京東訪其存亡……提點刑獄呂居簡亦曰:“發棺空,介果走北,孥戮非酷。不然,是國家無故剖人冢墓,何以示後世?且介死必有親族門生會葬及棺斂之人,苟召問無異,即令具軍令狀保之,亦足應詔。”於是眾數百保介已死,乃免斫棺。子弟羈管他州,久之得還。

《宋史》這段記載雖沒有寫明富弼與此事有關聯,但《續資治通鑑長編》等一些資料說明夏竦說石介是在富弼的指使下北走契丹的,顯然這是富弼謀反案的延續。夏竦與石介、富弼是有私仇的。石介曾在慶曆四年寫過一篇《慶曆聖德頌》,對慶曆新政歌功頌德,並隱晦地指出夏竦等反對新政的人都是奸臣,此頌一出,夏竦對石介可謂是咬牙切齒。富弼是新政的領導人物之一,在朝廷中多個場合與夏竦有爭執,兩人仇怨不淺。在孔直溫謀反一案中,夏竦極力利用搜查到的孔直溫與石介的書信將此事牽扯到石介和富弼身上,肯定是有打擊報復之意。夏竦建議破石介的石棺,此舉很惡毒,古人向來尊重死者,死者為大,破棺這種騷擾死者的做法是非常不道德的。夏竦的想法可能是,如果坐實石介謀反,石介身敗名裂,被破棺也沒什麼好指責的,如果沒坐實石介謀反,那也算是汙辱石介一番,夏竦雖留下惡名,但他只是提個建議,做這事的卻是宋仁宗。

北宋富弼謀反案的延續,宋仁宗竟要下令挖死人的墳墓?

那麼,宋仁宗為什麼要破石介的棺呢?他是聽從夏竦的建議才去破棺的嗎?我認為宋仁宗並沒有聽取夏竦的建議。從宋仁宗對富弼的處理就能看出這一點。宋仁宗身為皇帝,最忌諱的就是謀反,如果他認為石介、富弼真的要謀反,他一定會徹查此事,並對富弼等涉案人員進行抓捕入獄。此事發生時,富弼任京西路安撫使,知鄆州,後被宋仁宗任命為京東路安撫使,改知青州。宋仁宗只是讓富弼調任、挪了個地方而已,宋仁宗並未對富弼貶職或抓他入獄。這就表明宋仁宗的態度:此事跟富弼沒有關係。可見宋仁宗是絕對相信富弼不會謀反的,這種信任一直沒有動搖,不管是在京城中盛傳富弼謀反的謠言,還是現在夏竦對富弼參與謀反的建言,宋仁宗都沒有相信。

北宋富弼謀反案的延續,宋仁宗竟要下令挖死人的墳墓?

《續資治通鑑長編 宋紀》:先是夏竦言石介實不死,富弼陰使入契丹謀起兵,朝廷疑之。弼時知鄆州,亟罷京西路安撫使。既而北邊安堵,竦讒不驗。弼自鄆州徙青州,仍領京東路安撫使。

石介就不一樣了,此前石介的京城時已經謠傳他給富弼寫過反信,如今又證實他與孔直溫有書信往來。這很容易讓宋仁宗想到:石介早有謀反之意,所以在京城時想拉攏富弼。站在宋仁宗的角度上看,石介確實是有謀反的嫌疑的。我認為孔直溫和石介的書信是關鍵,這些書信的內容恐怕如今已不可能知道了,想來可能會符合兩個特點:1。 這些書信是孔直溫和石介近幾年寫的,距離石介去世的時間不會太長,並非像一些人認為的那樣,是多年前學術交流的書信;2。信中的內容可能涉及謀反,或隱晦地提到一些與謀反相關的事情。石介在當時也算是有影響力的一個人物,孔直溫既然已經謀反,他和石介又熟識,想拉攏石介,利用一下石介的影響力,擴充實力,這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在宋仁宗看來,石介與孔直溫謀反是脫不了干係。

北宋富弼謀反案的延續,宋仁宗竟要下令挖死人的墳墓?

夏竦的話引起宋仁宗的警惕:石介會不會詐死,並參與謀反呢?那麼,宋仁宗有必要核實一下石介是否真的死了。不過,我認為宋仁宗並沒有下令破石介的棺,理由有幾點:

1。《宋史》和《續資治通鑑長編》均只提到夏竦建議破棺,並沒有提到宋仁宗真的下了破棺的命令,而是記載宋仁宗派了箇中使過去。在《續資治通鑑長編》中明確指明提點刑獄呂居簡建議採取詢問相關人員口供的做法也並不是對宋仁宗講的,而是對被派去核驗石介生死的中使講的。顯然,派去核驗石介生死的人中,中使是主導人員,呂居簡應該也是隨行人員之一。

北宋富弼謀反案的延續,宋仁宗竟要下令挖死人的墳墓?

2。中使去了之後曾就破棺一事很糾結,最終採取呂居簡的建議,只是錄取了一些相關人員的口供回去交差。試想如果宋仁宗真的下令破棺的話,中使可能二話不說,直接進行破棺查驗。何必違抗聖旨去詢問相關人的口供呢?違抗聖旨可是死罪。由此可以看出,宋仁宗當時沒有下令破棺,只是讓中使去核驗石介是否真的死了,中使則有權選擇具體的核驗方式。只要中使的核驗方式合理得當,能讓宋仁宗滿意就行了。

北宋富弼謀反案的延續,宋仁宗竟要下令挖死人的墳墓?

3。宋仁宗是個非常注重名譽的皇帝,破棺這種極度缺德的事情宋仁宗也很難下令。況且,此前朝廷之中包括尚書左丞杜衍、侍御史知雜事張昪、御史何郯等人都出面擔保或建言,阻止宋仁宗挖墳破棺。宋仁宗向來廣開言路,朝廷中又有這麼多人反對,宋仁宗不可能無動於衷。

不得不承認,破棺確實是最直接、最有力的核驗方式,雖然這種做法很缺德。宋仁宗派去的中使如果只是想敷衍了事的話,搞不好真的會挖墳破棺,隨行的呂居簡知道事情的輕重,一旦破棺證實石介真的死了,呂居簡自己也難辭其咎,也連累宋仁宗揹負歷史罵名。

北宋富弼謀反案的延續,宋仁宗竟要下令挖死人的墳墓?

捊一下整個過程,其實宋仁宗只是想查清石介和孔直溫謀反是否有關聯,並聽從夏竦的建議核查石介的生死。可能受到夏竦的建議的影響,負責此事的中使動過破棺的念頭,導致一些人總以為是宋仁宗有心想挖石介的墳墓破棺。一些與石介關係不錯的文人,也因此為石介鳴不平,認為石介差點被破棺,甚是可憐。歐陽修於慶曆六年(1046)寫下了一首詩叫《重讀徂徠集》,詩中寫道:“我欲哭石子,夜開徂徠編。開編未及讀,涕泗已漣漣。 已埋猶不信,僅免斫其棺。 此事古未有,每思輒長嘆。 我欲犯眾怒,為子記此冤,下紓冥冥忿,仰叫昭昭天。 書於蒼翠石,立彼崔嵬巔。”

北宋富弼謀反案的延續,宋仁宗竟要下令挖死人的墳墓?

事情最後證明石介並沒有詐死,但也沒有洗清石介參與孔直溫謀反的嫌疑,只是宋仁宗自己滿意了,不再追究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