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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百姓福祉,朱元璋設立糧長,不料他們卻為害鄉里,成了一種弊政

如今在農村有鄉長、村長,為了管理河道保護水系,城鄉還設有河長,但是糧長這個職務,當代人已經很陌生了,這是明朝設立的一種獨特製度,始於洪武年間,其形式一直延續到清朝和民國。

為百姓福祉,朱元璋設立糧長,不料他們卻為害鄉里,成了一種弊政

根據《明史·食貨志》的解釋,糧長的職責就是:“裡甲催徵,糧戶上納,糧長收解,州縣監收。” 也就是負責田賦的督收徵繳和解送。

中國古代百姓的田賦就是官府向百姓徵收的糧食,而且這些糧食都是以實物繳納的,百姓必須將糧食運往州縣官署所在地驗繳。古代交通不便,糧食運輸成本很高,有時,繳糧農戶在運輸途中的消耗超過了所運糧食的價值,百姓苦不堪言。於是,一種“代理”生意應運而生,就是透過收取手續費,替農戶運糧並在官府完成驗收交割。承接這種業務的人稱為“攬納戶”,這些人大多不是本分的莊稼人,而是黑白兩道通吃,與官府沆瀣一氣的奸猾之徒。他們透過這種“業務”盤剝農戶,甚至將農戶繳納的糧食侵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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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杜絕這種壞人欺凌好人的現象,也為了減輕農戶的運輸負擔,明太祖朱元璋於洪武四年九月,下詔建立糧長制度,以納糧一萬石為一區,由其中納糧多的大戶們推舉一個人出來擔任糧長,負責該區田賦的督繳和儲運,並承擔糧食運輸費用。後來又由公推改為根據“業農而有志於仕,才堪任用者”的原則,由官府量才任命,並曾設副職。

洪武年間的糧長在鄉間地位很高,是朝廷的一級基層組織,管理著一個頗具規模的機構,其屬下有會計一人,負責管理量具和勘驗稱量的人員二十名,搬運糧食的伕役千餘人。甚至還擁有刑獄訴訟權,可以拿捕抗交田賦的頑民。糧長還要參與人口戶籍的統計造冊,以及田產、林地、魚塘等民間產業的圖冊編制。尤為重要的是,糧長擁有直接向皇帝檢舉拒稅“刁頑”人戶、揭發不法官吏的權利,也可以在遭災時請求皇帝減免某些田地的稅糧。

朱元璋對糧長非常重視,工作成績優異者,他經常親自召見,予以嘉獎勉勵,發給相應的獎金,獎金數額按區內農戶的多少來定,也即“隨其戶之多寡而加損”。有些糧長還被授予官職,有的人甚至成為尚書級的高官。糧長還擁有減罪特權,如果犯了工作職責以外的罪行,無論是死刑還是流放,都可以用杖刑來折抵,到後來,即使在職責之內犯罪也可以花錢贖罪。

然而糧長們獲得了優厚的待遇和權利後,卻往往以權謀私,損公自肥,他們巧立名目,超額收費,假公濟私,中飽私囊,自己不僅不用納糧,還攫取了大量財富。仗著有錢有勢,這些糧長橫行鄉里,欺壓良民,蘇州府吳江縣的張繆孫、朱太奴這一對正副糧長,就是這樣的作奸犯科之徒。

在蘇州城南門外的專諸裡,有個書生叫劉芳,他是個縣裡的生員。劉芳二十多歲,父母雙亡,整日專心讀書,既不務稼穡,也不事經營,因而沒有收入。好在明朝優待讀書人,劉芳可以免交田賦,官府每月還發給六鬥米廩糧,她和妻子顏氏就以此過活。顏氏不僅長得貌美如花,還心靈手巧,以給人刺繡補貼家用。

糧長張繆孫是個好色之徒,雖然家中已有一妻兩妾,他仍不滿足。當上糧長後,更是四處漁色,凡是看上的女人,都施以威逼利誘,一定要弄到手來玩弄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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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他正在街上閒逛,撞見顏氏正在購買針線,他見顏氏如此美貌,頓時垂涎欲滴,淫心大動,他直勾勾地盯著顏氏看了半天,顏氏發現後,感到害怕,連忙躲進了屋裡。

經過一番打聽,張繆孫知道顏氏是劉芳的妻子,而顏氏是鳳陽人,戶籍尚未遷到本地。明朝為了防止人民隨意流動,有著嚴格的戶籍制度,根據大明律:凡一戶全不附籍,有賦役者,家長杖一百,無賦役者杖八十。張繆孫就以顏氏戶口不在本地為由,誣指劉芳脫漏戶口,不由分說地派人把他抓到公所關押,並通知顏氏前去送飯,他想趁顏氏來給丈夫送飯之機,將其姦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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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氏見丈夫被抓,心急如焚,連忙做了飯送到公所。張繆孫見顏氏到來,急不可耐地欲行不軌,卻被一個人撞見,此人就是張繆孫的叔父張奇二。這天,張奇二正好去公所納糧,不想撞見張繆孫正要幹壞事,不禁大怒,上前厲聲喝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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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自己叔父干預,張繆孫只得悻悻地放開顏氏。張奇二責問張繆孫為什麼關押劉芳。張繆孫辯解說劉芳犯了脫漏戶口之罪,他是秉公執法,正要將其解送官府。張奇二深知自己的侄兒是個什麼貨色,顏氏嫁來不久,戶口尚在鳳陽孃家,還來不及遷移,這事原屬正常,張繆孫明明是見人家的妻子秀色可餐,故意羅織罪名,這要是把劉芳送到官府,八十杖打下去,劉芳不死也殘,他這是要殺夫奪妻,用心狠毒至極。張奇二痛罵張繆孫喪盡天良,敗壞家風,責令他馬上放了劉芳,給人家夫婦道歉,否則定要打死他這個家門不肖之子。礙於張奇二長輩的威勢,張繆孫只得照辦,把劉芳放了出來,一邊道歉,一邊將夫婦二人送回了家。

此事雖然了結,但張繆孫因此將張奇二恨入骨髓,卻又無可奈何,鬱悶之下,就去找副糧長朱太奴商議。

這朱太奴與張繆孫不僅是搭檔,還是兒女親家,而且也是個色中餓鬼,兩人臭味相投,平日裡在一起沒少幹壞事。張繆孫去找他時,他正惱恨不已,原來他也攤上事兒了。

這朱太奴,整日沉湎酒色,常年在清樓妓院中流連忘返,花天酒地,撒下大筆銀兩,對家人卻無比吝嗇,逼得老母妻兒破衣菜飯,艱難度日。一天,朱太奴遠在外地的舅舅盛夔來探望姐姐,發現姐姐一家生活竟如此艱辛,不禁大感意外。朱太奴家擁有良田千畝,怎麼日子會過得如此光景?一問之下,方知緣由,原來朱太奴行事如此不堪,他頓時憤恨不已,要狠狠教訓一下這個混賬外甥。盛夔馬上趕到蘇州城裡的風月場所去挨家尋找朱太奴,終於從一家青樓裡把朱太奴揪了出來,當眾痛打一頓。

這朱太奴平日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料今日被舅舅打得灰頭土臉,讓那些妓女龜奴看足了笑話,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同時心裡對舅舅也是怨毒至極,然而盛夔畢竟是他舅舅,他也沒奈何,只能跑回家裡生悶氣。

張繆孫找到朱太奴,倒了一番苦水,同病相憐的兩人就密謀如何報復,結果這兩個心如蛇蠍的歹人想出了一個惡毒的主意,竟然要害死自己的親叔父和親舅舅。原來他們要利用可以向皇帝當面舉報的特權,誣告張奇二和盛夔是抗拒納糧的頑民,將其置於死地。

打定主意後,兩人便匆忙趕赴京師,面見朱元璋,把編排好的罪名加到了張奇二和盛夔頭上,說他們不僅拒不交糧,還公然毆打正副糧長。朱元璋以猛治國,最恨不遵教化,不守法度的刁民,一旦發現必予重懲。聽了張繆孫和朱太奴的檢舉,朱元璋又驚又怒,重典之下,居然還有人敢公然抗拒納糧,豈非藐視王法!他當即下旨,命錦衣衛將張奇二和盛夔兩人抓捕進京。

朱元璋對百姓公然抗稅的事很重視,因為造反起家的他深知百姓對朝廷擁戴與否,事關社稷安危,他想搞清楚這件事的原委,所以他沒有把張奇二和盛夔兩人交給有司衙門處理,而是自己親自審問。

兩人帶來後,朱元璋問他們是否知罪。面對皇帝的審訊,張盛二人雖然非常害怕,卻仍然大呼冤枉,朱元璋要他們細細招來,否則嚴懲不貸。張盛二人說他們不僅從未抗拒和拖欠應交的國家糧賦,反而還多交了許多糧長們自行設立的雜捐。張繆孫和朱太奴是他們的侄兒和外甥,他倆欺男霸女,凌虐良民,而且不盡孝道,嫖娼宿妓,所以才以長輩的身份教訓責打他們,目的是希望他們改過自新,奉公守法,為朝廷和百姓辦好事,他們這樣做,既不犯國法,更不違族規,所以不知何罪之有。

朱元璋聽他們如此說,覺得情有可原,但不知真偽,於是先將二人押入牢中,然後派人下鄉去,按二人所說查實奏報。不久,奉旨前往吳江調查的人回奏,張奇二和盛夔確實分別是張繆孫和朱太奴的親叔父和親舅舅,二人所述之事完全屬實,張繆孫和朱太奴不僅品行不端,還利用糧長職權做下許多違法之事,他們對張奇二和盛夔的檢舉純屬誣告。

聽了奏報後,朱元璋深受震動,連嘆了三聲“嗚呼”!

“嗚呼,古先折王,大道養民,務在彝倫攸敘,否此,民不堪命!”

“嗚呼,倚恃官威,多科吾良民多矣!”

“嗚呼,梟令之刑,宜其然乎!”

朱元璋這三句感嘆道意思是:治理天下百姓,靠的是綱常倫理,否則就得不到百姓的認同。這兩個糧長,憑藉官威,對良民敲詐勒索,將他們斬首,是最合適的處罰!

於是,朱元璋下旨,痛斥張繆孫和朱太奴二人所犯罪行,隨後,命將兩人斬首示眾,明正典刑,以平吳江百姓之憤。

為百姓福祉,朱元璋設立糧長,不料他們卻為害鄉里,成了一種弊政

朱元璋設立糧長制的初衷是為了防止地方官吏和黑惡勢力勾結侵害農戶,減輕他們的運糧負擔,然而他在給予糧長們特權的同時,卻沒有出臺制約他們的措施,以至於這些人魚肉百姓,為害地方,反而成為一種弊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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