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清淺
關於人血饅頭大家應該都不會陌生，而知道人血饅頭這東西很多人應該都是從魯迅的《藥》裡獲知的。電視劇《覺醒年代》把人血饅頭的劇情搬上了銀幕，讓人直觀地感受到了當時百姓的封建與愚昧。難怪當時的魯迅意志消沉，哪怕是錢玄同去勸他、請他參加到新文化運動中，也沒能喚起其鬥志。不過，當人血饅頭上演沒多久，張勳復辟後，魯迅就開始變了。
魯迅的小說《藥》講了兩個家庭的故事，華家和夏家的故事。華家的兒子小栓得了病，其父老栓相信人血饅頭可以治病，便湊足錢去給小栓買人血饅頭，他買來的人血饅頭的血是夏家兒子夏瑜的血。夏瑜是資產階級民主革命者，致力於推翻清朝統治，不幸被捕。當劊子手的刀砍在他脖子上後，流下的血被劊子手沾在饅頭上售賣。老栓買的只是諸多人血饅頭中的一個。
在《覺醒年代》中，魯迅一出場便還原了人血饅頭的故事。隱於市的魯迅不管身後怎麼鬧騰，一直在認真地研究古碑。而他身後的鬧騰是怎麼樣的呢？一隊士兵抓著一個人，唱著歌穿街走巷，到行刑地點後厲數那人的罪名，指責罪犯是盜竊賊，且盜竊數額巨大。隨後開始行刑，大刀一揮、落在那人脖子上。
此時周圍都是看熱鬧的百姓，老女老少都在看砍頭，沒有一絲害怕，也沒有一絲同情，就如同在看別人殺雞宰羊一樣。當行刑完畢後，一堆人拿著裝在碗裡的饅頭去爭搶著蘸血，蘸完後喃喃說著“我XX有救了”之類的話，然後迅速離去，恨不得立馬把人血饅頭送到病人面前，至於被砍死的那個人彷彿就不是一條命一樣。
當砍頭結束，人血饅頭也賣得差不多後，退去的圍觀者不是在說被砍者是否死得枉、死得慘之類的話，而是在說劊子手如何差，這刀啊也不如戊戌年間的刀快了……
這一切對於魯迅而言早已司空見慣，或許從清朝還沒被推翻時就開始看，一直到1917年還是老樣子。他內心雖恨，但又不能拿那些湊熱鬧的看客和蘸人血饅頭的人怎麼樣，對於血腥的劊子手、士兵也不能怎麼樣，對於最上面的那些熱衷於私利、混戰、勾心鬥角的軍閥更不能怎麼樣。這種無力改變的不滿讓他消沉，所以把整個人沉浸在輯錄金石碑帖中。
即使是錢玄同興致勃勃地跑來找他，說要邀請他給《新青年》寫稿，《新青年》在青年學生裡影響很大，他的恩師蔡元培也很喜歡看，每期必看，魯迅也沒興趣，還說錢玄同騙他，動不動就搬他恩師蔡元培出來。錢玄同無奈，只得退一步，把帶來的兩本《新青年》塞給魯迅，讓他先看看那雜誌，推薦魯迅看《文學改良芻議》和《文學革命論》兩篇，說寫稿的事往後再說。
都這份上了，礙於情面魯迅只好收下了《新青年》，但要他看的前提是錢玄同得請他喝酒。錢玄同一聽就知道他會看的，只要看了寫稿的事還是有希望的，所以很爽快地答應了。
令他們想不到的是，兩人喝完酒沒多久，張勳就帶著自己的五千辮子軍入京了，先是把黎元洪趕走，然後擁戴已經廢掉的末代皇帝溥儀即位。
張勳表面上對溥儀三叩九拜、畢恭畢敬，實則不過是要借溥儀之力總攬大權罷了。這一點年幼的溥儀可能不知道，但溥儀的老師陳寶琛等人是知道的，所以當張勳提出要封他為直隸總督時，陳寶琛只能讓溥儀同意。
張勳這一鬧，北京變了樣，街頭掛起清朝龍旗，一堆清朝貴族、遺老遺少們找來假髮辮，穿起長袍馬褂行叩拜禮，大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招搖過市、彈冠相慶。
但此時已是1917年，共和觀念早已深入人心，不管是臣服於張勳的部分士兵，還是大量的青年學生都不認同張勳的做法，特別是進步的青年學生是極力反對。部分青年學生在李大釗的帶領下，走上街頭，演講反抗。
也正是這一復辟，刺激了魯迅，身為教育部僉事的他以辭職表示抗義。沒多久在感受到《新青年》的力量以及李大釗、錢玄同等人的影響下，拿起筆憤筆疾書，成為《新青年》的編輯、撰稿人。
還是其恩師蔡元培懂他，當錢玄同找魯迅無果頗為失望，請求蔡元培去勸說時，蔡元培說他跟魯迅熟，這個人他太瞭解了，魯迅是不會一直消沉的，過段時間就好了。後來果直如蔡元培所料。
魯迅曾學的是醫學，因課間看了“日俄戰爭教育片”，看到一堆百姓伸長脖子圍觀斬首，覺得國人精神麻木，精神上的病比身體上的病更急切需要救治，這才棄醫從文。《覺醒年代》裡那群圍觀“竊賊”被斬首的百姓就來於此。這樣的一個人自然不可能一直消沉。
那時的魯迅受限於時代，就跟陳獨秀等人一樣，曾經都為不知如何救國而迷茫，但當看到一絲曙光後就會立即化身戰士。《新青年》以及李大釗等人積極向上的革命精神無疑就是魯迅的那一絲曙光，所以他一改往日消沉，迅速加入到了革命陣營，這才有了思想家魯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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