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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讀《新五代史》、《舊五代史》後唐莊宗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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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胡馬鮮卑

李天下,何許人也?好威風的名字,不禁想起金庸老先生筆下的東方不敗,一個天下唯我,一個江湖不敗,兩人滿血激情,皆是氣場十足。翻閱史書,乃知李天下為五代十國時期後唐開國皇帝李存勖是也。他是晉王李克用之子,小名亞子,沙陀族人。盛極一時的唐朝,自唐玄宗天寶年間爆發安史之亂後,歷經藩鎮割據、宦官弄權、黃巢起義,內憂外患,國勢日衰。李存勖祖父朱邪赤心,因鎮壓龐勳兵變有功,被唐帝賜為李姓。父親李克用,官至河東節度使,封晉王,駐節太原。當時,梁王朱溫控制了中原大部地區。李克用與朱溫為爭奪霸權,進行了二十餘年的梁晉戰爭。自幼善騎射的李存勖,膽略過人,深得父親寵愛。他愛讀《春秋》,精擅音律,文武雙全。公元907年,朱溫篡唐稱帝,建後梁,定都汴州,史稱梁太祖。李克用拒不承認後梁政權,仍沿用唐朝天祐年號,他勵精圖治,矢志恢復大唐江山,當然,口號更重於實質。割據河東的李克用,遂成為後梁北方最大的威脅。公元908年,李克用得重疾,病逝前,他交給李存勖三枝箭,叮囑道:“梁賊朱溫和我們有不共戴天之仇,燕王劉仁恭是我所立,契丹耶律阿保機與我約為兄弟,兩人都背叛了我,親附朱溫。我未能滅此三賊,死有餘恨。這三枝箭,猶如三賊,你將來一定要剪除他們,以告慰我在天之靈。”於是,李存勖將三枝箭供奉在家廟中,每逢出征,即請出箭矢祭祀,放在錦囊中,揹負上陣,戰勝後,再送回家廟。李存勖繼任河東節度使襲封晉王,年僅二十四歲,正是英雄年少意氣風發之時。潞州之戰,朱溫親赴前線巡查戰況,他得知李克用去世的訊息,對李存勖非常輕視,認為攻取潞州,不費吹灰之力。可李存勖奇兵奔襲,大敗圍攻潞州的梁軍。朱溫大驚失色,喟然長嘆道:“生子當如李亞子,李克用雖死猶生。我的兒子跟他一比,簡直蠢似豬狗。”經過十多年征戰,李存勖先後攻滅燕、後梁、歧、前蜀等國,並打敗契丹,完成父親遺願。公元923年,李存勖稱帝,他沿用“唐”國號,以表示自己是唐朝的合法繼承人,史稱後唐。打天下厲害的李存勖,並不擅長治理天下。當上皇帝的他,認為天下已定,漸漸志得意滿,荒嬉怠政。他縱容皇后干政,寵信伶人宦官,疏忌功臣,弄的朝政混亂。奇葩的是,他沉迷於一種嗜好—唱戲,痴迷到一定程度,不僅喜歡聽和看,還自己登臺表演,過過明星的癮,感同身受一回。這哥們,也算絕了,皇帝不當,當戲子!有一個段子,流傳甚廣:一次,在宮中看戲,李存勖覺得不能過乾癮,眼熱手癢,遂穿上戲服,粉墨登場。由於是鐵桿戲粉,他替自己取了個藝名,叫“李天下”,表示吞併天下的壯志。這次登臺,戲演至尾聲,他老兄興致大發,突然連喊了兩聲“李天下”。大家準備鼓掌喝采,未成想此刻臺下一個伶人,悶聲不做氣衝到臺上,抬手一巴腦,給李天下李老兄一嘴巴子。眾人頓時懵了,愣在當場,敢打皇帝?膽夠肥的。李存勖自己也發懵,沒反應過來,稍緩過神,立即質問道,你丫幹嘛?但見這位伶人不慌不忙,神情平靜地道:“李(理)天下的,只有皇帝一人,你喊了兩聲,還有一人是誰呢?”

我讀《新五代史》、《舊五代史》後唐莊宗本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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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讀《新五代史》、《舊五代史》後唐莊宗本紀

這馬屁拍的,不露聲色,有水平,高,實在是高。李老兄一聽,不但未處罰他,反而重賞。其所做所為,荒謬到這種地步,簡直無厘頭,算哪出跟哪出?稱帝建國,就一切OK、高枕無憂了?天下,難道僅是你擁有的中原地盤?豈不知當下形勢,塞外有契丹,荊襄有南平,湖南有楚,江東有吳、吳越,福建有閩,嶺南有南漢,各地大小諸侯,分爭割據依然,又哪來的高枕無憂?臥榻床邊,豈容別人打鼾?宋太祖趙匤胤,即深知此理。李天下,你個瓜娃子,曉不曉得噻?本來有望一統天下的後唐莊宗李存勖,因為沉迷唱戲,寵幸伶人,迅速墮落,不久,在兵變中亡身喪國。李天下,響亮雲霄的名字,和東方不敗一樣,成為我等小民吃瓜群眾的笑談。這樣的例子,古今不乏,中外皆有,難以列舉,太多啦。歐陽修《伶官傳序》末段雲:“滿招損,謙受益。憂勞可以興國,逸豫可以亡身,自然之理也。故方其盛也,舉天下之豪傑莫能與之爭;及其衰也,數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國滅,為天下笑。夫禍患常積於忽微,而智勇多困於所溺,豈獨伶人也哉!”歐陽先生總結的很好,李存勖,不能成大業,善始善終,其以英雄始,以狗熊終。我讀《新五代史》、《舊五代史》後唐莊宗本紀,不免為之深深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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