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單

約基奇幹倒大莫,小莫發推約架?NBA史上最暴力一拳的啟示

距離比賽結束還有不到3分鐘,掘金111-94領先,勝負已經沒有懸念。

阿德巴約籃下強攻,在

約基奇

的封堵與衝撞下倒地,塞爾維亞人拿下籃板推轉換進攻,還沒過半場,就被遭到了馬基夫-

莫里斯

的衝撞,裁判哨響,大莫里斯犯規,但約基奇還不解氣,直接衝向已經背對著他的大莫里斯,一把將其推倒。

約基奇幹倒大莫,小莫發推約架?NBA史上最暴力一拳的啟示

莫里斯倒在地上,久久沒有起身,一度被抬上擔架,最終返回更衣室,被診斷為頸部受傷。大莫和約基奇都被驅逐出場,處罰結果也很快公佈,約基奇因為二級惡意犯規被禁賽1場,大莫因為挑起事端的行為被處罰50,000美元。

但事件並未平息,場外更為熱鬧,約基奇兩位哥哥的蠢蠢欲動。那邊大莫的弟弟

馬庫斯

-莫里斯人在洛杉磯也沒閒著,“等我哥轉過身再動手啊(搖頭)記下來了。”

約基奇幹倒大莫,小莫發推約架?NBA史上最暴力一拳的啟示

約基奇的哥哥受到挑釁一般,馬上註冊了一個新的推特賬號迴應:“小莫你別管,別威脅咱弟。你哥先使的髒動作。如果你還想幹點啥,我們等著你。約基奇兄弟。”

約基奇幹倒大莫,小莫發推約架?NBA史上最暴力一拳的啟示

有記者看熱鬧不嫌事大,馬上標記出了快船和掘金交手的日期:12月27日。就好像那一天要上演什麼拳王爭霸賽。但無論是巴爾幹男孩,還是吃瓜群眾,他們記住了小莫的“記下來了”,腎上腺素飆升,卻沒有理解“等我哥轉過身再動手”究竟是什麼意思。

三年前,ESPN資深作者Jackie MacMullan圍繞NBA球員的心理健康問題做了一系列深度報道,其中一篇名為《心理健康和黑人運動員》,它講述了莫里斯兄弟的故事。譯文如下。諸位在看完這篇文章之後,也許會冷靜下來,

從另一個角度去理解小莫里斯的推特。

****

約基奇幹倒大莫,小莫發推約架?NBA史上最暴力一拳的啟示

他們在很小的年紀就知道低頭走路、悄聲說話。哪怕是成長在費城北的馬庫斯和馬基夫-莫里斯兄弟,他們也明白,如果倒黴跟哪個不對勁的人對視一下,都可能被當作忤逆招來殺身之禍。

“可能下一秒,人家就拔槍了。”馬庫斯說,“我真見過就因為坐錯人家門口的臺階就被槍擊的。我們身邊充斥著暴力、黑幫,每天早上睡醒想得都是如何保護自己。”

因為兄弟倆運動天賦都很好,因此他們也能得到街頭之外的庇護所。馬庫斯形容他們的生活環境就是一點即爆的火藥桶,他們倆從小都渴望去NBA、NFL這樣的頂級職業聯賽打球。“但在我們身邊,根本沒人能實現。”他說。

等他們讀到高中,家裡失火被燒得一乾二淨,三兄弟倖免於難,但養的貓沒救出來。母親安琪兒帶著他們跟外祖父母擠在一間小房子,哥倆長得太高沒地方伸展手腳,一直睡在地下室一張床墊上。地下室沒有暖氣,他倆身高都到了6尺10寸,但天花板卻只有6尺半寸高,站都站不直。

但他們依然充滿感恩,至少還有家人願意關心他們。他們少年時的朋友圈,差不多20個人裡能有1個是有爸爸的就不錯了。他們倆也不知道自己爸爸在哪,媽媽必須拼命工作,才能給他們買籃球鞋和晚飯。他們只能彼此依靠、彼此安慰。

“我們每天戰戰兢兢,只是想活下來而已。”馬庫斯說,“青春期的孩子,很容易就成為靶子。穿一雙喬丹鞋都有人搶(

點選檢視

),我必須學會保護自己。早上出門警惕著周遭環境,時時注意身後

(watching your back)”

“我們見過槍戰,一個決定錯了,一句話說錯了都可能引來一場戰鬥。費城就像一個困獸場,生還的機會太小了。所以只要抓住救命稻草,肯定要捨命相護。沒經歷過這些的人,是無法理解的。”他說,“在這種糟爛環境,殺人反倒成了值得炫耀的事情。”

這兄弟倆親密到一個人說上句,另一個人就接下句的程度。他們喜歡吃的東西一樣,朋友圈一樣,某種程度上真的就跟合體似的。馬庫斯比較外向,馬基夫內向一點。在橄欖球賽場上,馬庫斯打四分衛,馬基夫是中鋒。他們很少分頭行事,因此很少有人去搶劫他們。

約基奇幹倒大莫,小莫發推約架?NBA史上最暴力一拳的啟示

馬庫斯說:“馬基夫就是我的命,我們都需要彼此才能活下去。沒有他,我不可能坐在這裡說這些話。我們的感受都能共享。”

因此,他們倆都有抑鬱症,並不讓人意外。

他們倆一開始願意接受採訪,但當準備說出自己故事的時候,只有馬庫斯能開口。對於心理問題,NBA球員都非常注意保密,每個人都得做好足夠的準備,才願意公開。

馬庫斯說,他們兄弟的抑鬱惡魔,直接來自童年。某種程度上,出身貧困的黑人,就是他們的原罪。

“小時候,我們周遭都見不到白人。”馬庫斯說,“一個都沒有。”

“那時候我也不信任白人,因為根本沒接觸過。”他說,“說真的,我可能無法信任任何人,哪怕是一個街區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時刻都揹負著生存壓力,我曾對馬基夫說過,感覺根本活不下去了。”

2016-17賽季,NBA非裔球員比例為74。2%,有色人種比例為80。7%。

美國衛生局局長在2001年曾釋出一份調查報告,稱非裔美國人更容易患心理疾病,因為他們大多面臨著歷史遺留的社會、經濟不平等問題、種族歧視問題、暴力貧窮問題。哪怕別人伸出援手,也不容易獲得他們的信任。

跟球員比例相反,在NBA,只有30%的教練是有色人種,總經理更是隻佔20%。大部分球隊經理,在外貌上跟球員是完全不同的,也難怪雙方會滋生自然的敵意。大部分球員都心知肚明,這些高層,根本不會理解自己貧苦的經歷。

成長在加州康普頓貧困地區的

德羅贊就說,為了保護自己,他想出了一個虛假的“無敵形象”。再加上高強的運動天賦,所謂“無敵”,似乎有些合理。

“在內城長大,你必須按照約定成文的規矩說話做事。”他說,“有人從你身邊經過,你絕不能露怯,不然就會被搞。這種習慣在長大之後也不會消失,對我來說這簡直就是煎熬,到後來,我終於不願意再躲避了,我不在意別人說我是軟蛋,我要做我自己。”

巴克利也說,大部分時候,世界能對他公平相待,但偏偏最讓他刻骨銘心的,總是“某一個混蛋給你的羞辱”。

“非裔群體最大的問題之一,就是沒有父親。”他說,“我小時候還一度以為,單親才是社會常態,因為我根本不認識雙親家庭的小孩,身邊都是窮光蛋。”

“我以為黑人女孩高中懷孕是常態,直到我進了NBA,才知道原來我那阿拉巴馬老家的日子是多麼操蛋。在我們這種背景下成長起來的NBA球員能是個正常人就怪了。”

布魯斯-鮑文在NBA的奮鬥相當成功。作為落選新秀,他在NBA打了13個賽季,還被馬刺退役了球衣,算是當地英雄了。退役後,他成了評論員,見解獨到,每次上鏡都打著領結,成為他的一大特色。

很多人都誤以為,他出身美國中產階層。但事實上,他出生在加州默塞德市,生父是酒鬼,生母愛吸毒。少年時他經常睡在朋友親戚家,父親約等於不存在。

他在接受採訪時說:“我從小就看明白父母那些混蛋事,但我能怎麼辦呢?我甚至連怎麼呼救都不懂。”

等到他長大一些,就學會了壓抑自己的恐懼和憤怒。“在美國黑人文化裡,我們傾向於壓抑自己,以為這樣就能變好。”他說,“我們相信,如果對別人坦白,就是一種懦弱。但其實不是這樣的,這反而是勇氣的象徵,是對抗懦弱的第一步。”

“我們對於他人的不信任,根源極其深刻。從小到大,我們學到的東西就是不要相信任何人。”

1999年的一項調查顯示,美國12%的黑人都覺得自己在尋求治療時遭遇了不公正對待或者種族歧視,相較之下,只有1%的白人有同感。英聯邦基金少數民族健康調查也發現,43%的美國黑人都覺得就醫時遭遇了不公正對待,白人只有5%。

鮑文說自己能在馬刺效力很幸運,這支球隊不僅關注球員球場上的表現,也關懷他們作為個人的生活。他在生涯裡見過太多心理有問題的隊友,不論是白人還是黑人,他知道,有病成了常態。

“大部分球員也就讀了一年大學,能學到個啥?”他說,“進了NBA就要做職業球員,懂得負責,必須長大。這時候,如果球隊願意在這方面幫助自己,給予指導,那真的是難能可貴。如果球隊沒這種耐心和同情,那就是球員的不幸。只不過,球員的掙扎球迷看不見,甚至連隊友也看不見。”

鮑文很後悔在球員時期,他沒去看心理醫生。“如果看了,我一定會是個更好的球員,更好的人。”他說。

他在控制管理方面有問題。有控制狂傾向,跟親生父母很疏遠,但卻不得不為很多親戚掏腰包。結婚之後他想做個好父親,但7年前還是離了婚。那之後,他覺得自己必須改變了。

“當時我的生活很灰暗,我想做個好父親,但我需要幫助。”他說。

經朋友介紹,他看了心理醫生,學習與過去和解。“我如今是活在當下的,如果因為控制不了什麼而焦慮,我也意識得到問題所在。現在我更加平和,知道自己的控制是有限度的。”

德羅贊和馬庫斯-莫里斯也說,直面過去,接受過去,是非常有效的治療方式,但也是最難做到的。人是沒辦法割裂過去的,大部分球員也不願意這麼做。

知名經紀人阿隆-古德溫就說:“外人無法理解這些球員從小的經歷,要想擺脫成長環境中的人和事實在太難了,會直接導致焦慮和自閉出現。他們會有負罪感,會有責任的巨大壓力,會有無數雙手伸出來找他們要錢。”

巴克利也有這樣的經歷。在76人效力的新秀賽季,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資助家人和老家的窮朋友們。但發展到最後,人人都想從他手裡要錢,給了他很大壓力。

“錢會毀掉你的所有關係。”他說,“不管你為家人做什麼,他們都不知足。所有朋友都知道你有錢,都覺得你該掏錢。我那時候只有走上球場,心裡才能平靜下來。”

因為籃球,莫里斯兄弟還有機會上大學,不然根本讀不起。他們都進了堪薩斯大學,徹底遠離了費城的街頭。堪大所在的勞倫斯市非常平和美麗。

“這是我人生第一次可以放鬆5分鐘警惕,走再多路,我也不用再提防什麼。”馬庫斯說。

但莫里斯兄弟並不能完全擺脫過去的糾纏。有一天晚上,他們倆訓練後往住處走,一輛車突然在街上緩慢尾隨,哥倆直覺上就警惕起來,眼光立刻搜尋附近有沒有能防身東西。

馬庫斯回憶道:“我只想著該怎麼跑,以前在費城,晚上9點走路上要是被車跟了,那立刻撒丫子跑了,哪怕是自己親媽的車也不能停,肯定不能是好事。”

於是,兄弟倆加快速度,沒想到車速也加快了。司機開到他倆身邊,搖下車窗語氣輕鬆地問:“你們要坐車嗎?我可以捎帶你們一程。”

兄弟倆自然拒絕了。“後來我看著馬基夫,覺得這裡的人確實跟老家那不一樣,我們應該放鬆點。”

馬庫斯說,在大學校園的三年,他們彷彿生活在一個五光十色的泡泡裡。每到放暑假回費城,家裡的環境讓他們愈發難以忍受了。

逃離家鄉的唯一船票,就是NBA選秀。2011年6月23日,馬基夫在首輪13順位被太陽選中;5分鐘之後,馬庫斯在第14順位被火箭選中。在他們的新秀賽季,馬基夫場均得到20分鐘左右的出場時間,但馬庫斯僅出戰17次,就被下放到發展聯盟。

“我真的很難過,懷疑自己的能力,懷疑自己做錯了什麼。”馬庫斯說,“後來我又受傷,反正新秀賽季的我真的一團糟,沒有任何老將指導幫助我,我特別孤單。”

到了休賽期,他拒絕留在休斯敦訓練,甚至都不接火箭打來的電話。“他們說我在自毀前程,但我倒是覺得,是他們在毀掉我的前程。我根本不能信任任何人。”他說。

等到第二個賽季中段,馬庫斯就被交易到太陽,跟馬基夫團聚了。他的焦慮和抑鬱症狀立刻減輕,在太陽他打了兩年半,兄弟兩人在續約時談成了罕見的“聯合合約”,馬基夫年薪800萬,馬庫斯年薪500萬。馬庫斯不在乎錢有多少,他只想在自己感覺舒適的地方效力。

約基奇幹倒大莫,小莫發推約架?NBA史上最暴力一拳的啟示

“生涯發展被我放到其次,我只想跟兄弟在一起。(太陽)想留住馬基夫,跟我沒啥關係,他們也不在乎我的生涯發展。”

2015年7月,馬庫斯被交易到活塞,他非常震驚,馬基夫也很生氣,覺得被球隊背叛了。

“然後我就進入了一個黑暗期。他們真的太冷血了,我也決定不會再跟任何管理層的人成為朋友,也不打算親近隊裡的任何球員。”他說。

在他年輕的一生裡,籃球都是他的庇護所。但現在,卻成了他的憤怒之源。

“我開始問自己,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從小到大,我那麼熱愛籃球,但現在卻不堪重負。”他說,“滿口商業,那麼冷血,我接受不了。我開始猶豫,這份工作薪水再高,但真的能讓我成為更好的人嗎?籃球真的應該那麼重要嗎?”

馬庫斯開始失眠,活塞努力歡迎他,但他卻沒做出什麼迴應。有時候,一次打鐵或失誤都讓他整晚睡不著,他想到了退役。但退役後做什麼呢?回到費城?這念頭讓他更加焦慮。他試著用安眠藥、大麻緩解情緒,但根本沒用。

2017年7月,他又被送到凱爾特人。當時,他正身纏官司,因為2015年跟馬基夫一起捲入了暴力事件被控訴,只能缺席凱爾特人的訓練營。令他驚訝的是,綠軍跟他保證會留下他,等到10月恢復自由,他才趕到波士頓報到。

他發現,綠軍經理安吉和主帥斯蒂文斯相當開明,鼓勵球員接受心理健康治療,甚至為他推薦了心理醫生。

“我剛去綠軍的時候,負面新聞纏身。”他說,“我很擔心球隊因此看不起我,都不想跟誰交朋友。”

後來,馬庫斯真的去上心理治療課了,聽著醫生講述NBA球員面臨的特殊壓力,他深有同感。醫生說,焦慮和抑鬱都是正常現象,也可以得到控制。如果他願意接受治療,他的醫療資訊是會被絕對保密的。馬庫斯記下了醫生的電話,直到第二次聽她上課,才決心接受治療。

醫生先帶著他尋找到焦慮的誘因,讓他學會把負面情緒轉換為正面的自我對話。他提到了自己的家庭成長背景,醫生告訴他,要想減輕壓力水平,得學會冥想等放鬆技巧。

他說:“醫生真的幫了我太多,聽起來很簡單,但每天坐在黑暗的房間閉眼呼吸吐納10分鐘真的很有用。我認識很多患有抑鬱和焦慮症的球員,他們害怕被交易,害怕打不上球,壓力太大了。”

“如果患上抑鬱,不要壓抑自己,反正我看了醫生之後,真的釋放了很多壓力。”他說。

如果球員身邊親近的人能幫助他們尋找到病症來源,自然更好。梳理一下自己眼下比較健康的人際關係,看看有誰也可能遇到類似的問題。但對一些球員來說,對親人承認這些反而很難。

馬庫斯跨過了這一心理障礙,但他不知道馬基夫怎麼樣。反正,心理醫生讓他更平靜和快樂,他再也不怕被老鄉嘲笑是軟蛋了。

“我們得學會忘記批評。”他說,“去尋找能讓自己變得更好的東西,這不一定非得跟籃球有關。”

****

1977年12月9日,火箭客場對陣湖人,下半場開打沒多久,NBA歷史上最嚴重的暴力事件發生了,強壯的科密特-華盛頓一拳擊倒

魯迪

-湯姆賈諾維奇,導致後者鬧脊髓液滲出,直接住進了ICU。

約基奇幹倒大莫,小莫發推約架?NBA史上最暴力一拳的啟示

華盛頓並沒有和魯迪直接起衝突,發生衝突的是庫內特和賈巴爾,華盛頓去幫天勾,和庫內特打了起來,當時已經在下快攻的魯迪從前場跑過去,準備拉架,但……

“我看到了一抹紅色,”華盛頓後來說,“我是在街頭長大的,我在那裡學到,如果打架時有人從你身後衝上來,你一定要先出拳再問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