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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富春:藝術的遊戲過程

藝術就其自身而言是一種技藝,因此具有工具的特性。但它不是一般的工具,而是特別的工具。根據其特性,人們將藝術比喻為鏡子。這意指藝術反映自身之外的生活世界。但藝術作為鏡子的喻象仍然值得進一步思考。

彭富春:藝術的遊戲過程

■ 文| 彭富春

但藝術中的技藝、慾望和智慧是如何去遊戲的呢?

藝術就其自身而言是一種技藝,因此具有工具的特性。但它不是一般的工具,而是特別的工具。根據其特性,人們將藝術比喻為鏡子。這意指藝術反映自身之外的生活世界。但藝術作為鏡子的喻象仍然值得進一步思考。一面鏡子,無論何種樣式的鏡子,它都是作為一個物存在著。與其它存在物不同,鏡子自身卻顯現為空無,彷彿什麼也沒有。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鏡子才能反射萬物。一個鏡子存在的意義就在於它對於它自身之外的萬物的反映。那些被反映的萬物不是物自身,而是其影象。當然,將藝術看作鏡子只是對於藝術反映功能的一種比喻的說法。藝術肯定不是一面鏡子,至少不只是一面鏡子。即使藝術作為一面鏡子,它也遇到這樣的問題:鏡子反映的真實是否就是事物存在的真實?同時,鏡子的反映是機械的複製還是能動的創造?對於這些問題的解答就要求超出對於藝術只是作鏡子般的理解。

藝術作為鏡子的同時是慾望的表達。人的慾望,特別是人的最原初的身體的慾望是隱秘的。它作為本能生活在人的無意識的領域,往往是不可思議和不可言說的。因此,慾望是黑暗的,如同黑夜一般將自身遮蔽。藝術不僅表達了人的慾望,而且與其它人的活動相比更本源更直接地表達了人的慾望。但藝術中的慾望不是黑暗本身,而是一個被揭示了的黑暗,也就是被思考和言說了的黑暗。一個只是與自身保持同一的黑暗是不能揭示自身的,而一個揭示了自身的黑暗卻已經與自身相分離。這也就是說,藝術的慾望是一種在光明中將自身顯示出來的黑暗,當然它還保持了與光明不同的邊界而與光明相區分。

由此已經可以看出,藝術作為鏡子不僅是慾望的表達,而且也是大道或智慧的顯現。人們認為智慧是光明的,是明燈。但它不是來源於另外的光明,而是自身顯現為光明。智慧之所以是光明的,是因為它是覺悟。同時,它不僅是對於人自身的覺悟,而且也是對於他者的覺悟。因此,它知道世界的邊界,也就是存在和虛無、真理和虛幻的邊界。作為光芒,智慧不僅照亮了自己,同時也照亮了自身之外的世界。

彭富春:藝術的遊戲過程

本文作者系武漢大學哲學教授,著有系列學術專著“國學五書”(《論國學》、《論老子》、《論孔子》、《論慧能》、《論儒道禪》,均由人民出版社出版與發行)。本文選自《美學原理》,標題為編者所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