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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母親(舊文兩則)

回到淶水

悼念母親(舊文兩則)

淶水西崗塔

昨日(注:2012年7月14日),因三舅媽突然去世,我回到母親的老家河北省淶水縣。中小學時的許多寒暑假是在那裡度過的,淶水有我許多童年的回憶。三舅媽是從淶水的山裡嫁到縣城的。她是一位臉頰微紅,掛著善良笑容的山裡姑娘,不善言辭,見人只是笑,嫁給他了比她大7歲、我的三舅——他當拖拉機手。

三舅媽是四個舅媽中最老實的一位。老人家生了四個孩子——我的兩個表妹、兩個表弟。老人家一生勤勞,終於孩子們長大了、結婚了,見到了晚輩孫子。兩年前,她查出了癌症,忍受著病痛煎熬。他們的居住地拆遷,要住新樓房了,老人家撒手人寰而去。

姥姥家以前住在縣城裡,那棵古老的大槐樹下就是老宅(後來那個地方蓋了縣招待所), 姥姥家搬到了“塔崗兒”——淶水西崗塔附近。西崗塔平面呈八角形,是一座十三層簷樓閣式磚塔,須彌座式基座,八角形磚砌臺基,而且各個柱子之間為素面壺門。據說,遼代建築,距今有千年歷史。西崗塔是河北省著名的文物保護單位,2006年5月被列為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

母親已歸真近三年,冥冥之中好像她老人家讓我替她回到故里,探望她的弟弟和侄男外女們,帶上那份關心和問候,聞聞故鄉泥土的芳香,看看綠草萋萋的青瓦頂,走走那她拾柴走過的泥濘小路。

母親,我去過了,替您去了,您放心吧!

《辭海》的故事

悼念母親(舊文兩則)

辭海

我的書架上擺著一套《辭海》。因為版本太老,很少翻動它。

它對我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是我最為珍貴的一套藏書,裡面承載著父母的一片深情和他們對兒子真摯的愛,也藏留著我深深地愧疚。

那時候,我家住在牛街的簡易樓,一樓緊挨著樓道西邊的屋就是。我的父母都是工廠的工人,收入微薄,他們那點可憐的工資要支撐全家7口一個月的吃喝,家裡總是不到月底,就要跟同事、鄰居借錢。

還是中學生的我,喜歡寫些“小說”。我總是眼饞別人手裡的《辭典》、《字典》,認為有了它,我腦子裡的詞就同作家一樣多。恰好,鄰居的王伯伯在新華書店工作,還是個小負責人。一天,他無意中說起,店裡要來《辭海》,55元一套,內部銷售。

我聽了心裡癢癢,但是,55元是我母親月工資的一倍半啊!那天我的情緒有點不正常,心事重重,細心的母親以為我在外面闖了大禍。我支支吾吾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母親許久沒有說話,目光有些呆滯,默默地走出我住的、地震棚改建成的小屋。

父親一會兒過來,在門口喊我去吃飯。飯桌上一家人默默無語,連平時嘰嘰喳喳的妹妹們,也感覺到氣氛不對,老實了許多。

我匆匆地吃完飯,回到自己的小屋,悶頭大睡。

第二天中午放學回來,正吃午飯。父親滿頭大汗地從二十多公里外(大紅門)的單位趕回來,塞給我五十五元錢又匆匆地走了。

我終於有了夢寐以求的《辭海》,那套飽含著父母希望、愛和他們血汗的厚書。

每每看到那套《辭海》,彷彿看到父母慈愛殷切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