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夾心餅乾
《礦民，馬伕，塵肺病》作為一部由獨立電影人拍攝的紀錄片，不僅具有人文關懷的意義。
它所反應的社會價值，也在於講述
塵肺病
這個群體背後，
礦民
，
礦老闆
，
政府
以及
市場
這些不同程度造成塵肺病這一群體誕生的背後力量，以及彼此的調節與制衡。
整部記錄片得以呈現的整個矛盾點集中體現在“礦民，馬伕”，“礦老闆”“政府”“市場”四個大方面。
其中礦民與馬伕群體代表的是
無產階級
，他們透過直接勞動獲得生產資料；
礦老闆是
資本家
，他們控制著整個生產過程，透過對礦民的僱傭獲取財富；
政府所擔任的是一個
人民保護者
的角色，卻具備多面性。
而整個
礦石流通市場
則是礦石需求的總和，一旦出現供需矛盾，它會進行自我調節。
礦民對礦主是具備主動依附關係的存在，儘管採礦違法並且隱患眾多，但因為涉及雙方群體背後太多人的利益，兩者都選擇了做
沉默者
。
那麼為什麼擔當人民保護者的政府卻出現了被討論的情況呢？
從表層原因來看，似乎是基層的執行力太差，而導致人民的利益不僅不能得到保護，反而受損，所以才出現群體性的負面情緒。
但其實深究其原因，我們可以發現，哪怕是基層政府，也是一直在努力做著一些事，無論是日常派人查礦，還是與在基層進行連線抽查，都是政府希望透過
“有形的手”
進行監管與調節的手段。
但因為種種原因，政府的初衷並沒有達到一個理想化的履行。人民與真正有執行力政府對話的線，被切斷了。
市場則是整個塵肺病事件發生的前提和重要轉折點所在，
礦民
群體的誕生是出於市場的需求，而礦民群體的消失又在一定程度上受市場自我調節的影響：
以湖南省此處為例的礦山被大量非法開採，市場供給規律被破壞，礦主破產與礦民失業是歷史發展規律下的大趨勢所在。
蔣能傑導演的初衷是想要透過記錄礦民的生活日常來講述塵肺病的來龍去脈，進而引起社會對塵肺病這個群體的關注。
但拋開這個大方向來看，導演在記錄這些影像背後也暴露了很多現實社會中存在的其他問題。
要捋清這些問題，首先我們需要做的是追其本源：
礦民
這個群體為什麼會存在？
在影片記錄中，無論假炸藥的毒氣危害之大，還是礦難的普遍存在，都在強調礦工是一個非常高危的職業。
既然高危，卻還有礦民在趕著去做，導演沒有去追問，但用了最真實粗糲的影像記錄進行了回答。
從整個紀錄片中貫穿的影象中，我們可以看出，這是一個貧瘠的山區，沒有知識也沒有技術的山民若想在當地自給自足。
要麼選擇安心務農過勉強能夠溫飽的生活，要麼選擇非法採礦，承擔高風險獲得高收益。
所以從這一層面來看，面臨著採礦行業的高薪誘惑，人們拋棄累且貧瘠的務農生活去追求“價效比更高”的財富，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這樣做真的是最好的選擇嗎，或者說，又是什麼原因讓這麼多當地人前仆後繼的去投身於在我們看來註定是悲劇的事業。
歸根結底，是因為
思想
的原因。
因為
思想沒有得到開化解放。
礦民們更看重的是短期利益：與務農相比豐厚的薪資，而不是更長遠的利益：自身生命健康與安全。
而這也是當代社會普遍存在的一種
窮人思維
：不判斷風險如何，只看收益。塵肺病就是礦民們在這種選擇之下，被“附贈”的風險。
同樣，思想的侷限性也導致了礦民們不自覺沾染了
享樂主義
與
消費主義
的氛圍：礦民們發了工錢後最期盼的娛樂就是去嫖娼，“包個黃花小姐玩一天。”
他們將辛苦勞動獲得的財產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揮霍掉，資本應當被積累，作長遠打算的功能卻被他們忽視掉了。
就算最後能夠留下一些，也會因為晚年塵肺病爆發，將餘財耗費殆盡。
礦民們因為不開化的思想，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最後得到了在貧困與病痛的雙重摺磨下痛苦死去的結果。
這是一個死迴圈。
因為思想的不開化，礦民往往意識不到健康的身體與長遠的生命帶給他們的長遠價值。
在影片中，在討論“礦難，毒氣，死人”這些在實際發生在礦民身邊的事情時，礦民臉上的表情是平靜的。
與其稱其為麻木，不如設想為，礦民明知自己所處環境的惡劣複雜，卻因為想不到更好出路的一種無奈妥協。
非法採礦是不能停的，錢也是要賺的，但為什麼還是這麼苦呢。或許還可以將責任推諉一下政府吧，他們也的確有人這麼做了。
於是政府下達到基層的執行力未能得到完全貫徹的缺點，成了底層人民抒發負面情緒的發洩口。
他們是希望得到政府幫助的，但因為愚昧，他們又在隱瞞自己的真實現狀。
只是因為：“村裡下通知了，只要被電話連線到了的人隱瞞真實情況多說好話，就可以領到二百塊錢。”
所以要從根源解決這些問題，我們所能做的不應該只是呼籲關注弱勢群體，而是大力發展教育，幫助底層人民實現在思想上的開化。
不然這些用生命謀生計的人，因斷電呼吸機停止工作而去世的人，還有那成千上萬在病痛中苦苦掙扎的人……
他們不會停止在21世紀的影像記錄上，只會在歷史的車輪碾壓下，重新出現一批換湯不換藥的“新”弱勢群體。
亦或是一種新的存在形式，在歷代紀錄片導演的鏡頭下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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