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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勳細說紅樓夢第六十九篇《探病的人情世故》

寶玉捱打了,賈政認為他私藏戲子,逼死母婢。寶玉被打得起不來床,大觀園的人肯定要去探病。

第一個是寶釵,寶釵是第一個來,還帶著藥去看的,寶釵坐了一會,說了一陣子話,怕寶玉累了,就急著告辭了。禮儀,關切,分寸都把握的面面俱到,這是完全禮儀上的探望,這也是寶釵的為人,永遠要做到最好。

第二個來的是黛玉,她是趁著寶玉把丫頭都打發走,寶玉身邊沒人的時候悄悄進來的。坐下也只是哭,只見他兩個眼睛腫的桃兒一般,滿面淚光,不是黛玉,卻是那個。寶玉先關心黛玉,為什麼大熱天跑來,中了暑怎麼辦?他知道黛玉哭的是不忍看到他受苦,便說:“我雖然捱了打,並不覺疼痛。”他說:“我這個樣兒,只裝出來哄他們,好在外頭佈散與老爺聽,其實是假的。你不可認真。”黛玉當然也不是傻瓜,知道他痛得要死。到這種時候,兩個人都無話可講了,因為他們都關心對方超過了自己。

第三個來的是鳳姐,鳳姐的關心是很現世的:“鳳姐從前頭已進來了,問寶玉:‘可好些了?想什麼吃,叫人往我那裡取去。’鳳姐的關心出於對寶玉的愛護,還有她的職責所在,這是她必須要做的事。

如果單寫黛玉,你不一定會有多感動,但是他寫了寶釵的面面俱到和鳳姐的現世關心,才凸顯出那個,你生了病,恨不得替你疼的那個人能有多愛你。

蔣勳細說紅樓夢第六十九篇《探病的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