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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裝沒有經歷滄桑:笑迎人生第三個花季

當山峰沒有稜角的時候

當河水不再流

當時間停住日夜不分

當天地萬物化為虛有

……

什麼是星轉鬥移?什麼是滄海桑田?年少時以為的滄桑,總藏在詩句與歌詞裡,幼稚地以為這就是人生全部的痛了。

從不隱瞞自己就是從通俗愛情小說和流行歌曲中瞭解人生的,學不會也不必偽裝什麼深刻。老天還算對我不薄,有些哲理會突然地跳進視野,幫我更好地明辨是非,並且一針見血地觸及問題本質,內心趨於堅定。

回眸處,也不太記得經歷過多少滄桑。

假裝沒有經歷滄桑:笑迎人生第三個花季

巴黎近郊CHATOU:畫家雷諾阿稱為巴黎周邊最美的地方

很多認識蔣方舟是從竇文濤的《圓桌派》,她有一本書叫《我承認我不曾經歷滄桑》,喜歡這個標題。不止是書名,從她少年成名時我就一直關注她。

20年前的時候,偶爾在《南方都市報》的副刊發篇小散文,和天天寫她的媽媽尚愛蘭有幸在一個版面。還有更有名的寧財神。

無奈在愛好與工作之間,三觀太正、思維太嚴謹的處女座選擇了更加反天性的後者。既然無法在感性與理性中平衡,就先委屈感性吧。那時候太年輕,總以為感性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擱置一下也不會影響什麼。

殊不知,這一停筆就是十幾年。

也談不上後悔,每一步都是自己的選擇,在職場的紅塵中,勉強清醒地活著,除了時間總是不夠用,總算未曾徹底丟失自己。

現在總能看到“不忘初心”的提醒,也問自己,什麼是初心?有過什麼初心呢?

不能說沒有,但並不明確。每個人的初心是隻能從靈魂深處發出來的聲音,一旦歸納總結後呈現給這個世界,不是媚俗就是自誇,更何況沒有人會在乎。

如今再回首,年少時自以為的那些滄桑感,可能只是一種偶爾的感觸罷了,比日常的反應來得深,又比“頓悟”來得淺。

滄桑感,成長的路上特別需要。

既然16歲是花季,就慷慨地把花季延長一些吧,希望女人的一生,就這樣迴圈播放下去。每一個花季,花開的姿態不一樣、芬芳不一樣、果實更不一樣。

假裝沒有經歷滄桑:笑迎人生第三個花季

2008年9月3日,羅馬,上一個本命年的生日

01

第一個花季:初嘗“滄桑”

第一次感覺到滄桑的時候,是十六歲的花季。

記得某天爸爸給我一張青少年文藝演出的票,去小城的老電影院觀演。至今都記得,有一個獨舞《小牧童》跳得特別精彩,是當晚最喜歡的節目。

而讓十六歲的我落淚的,是一個兒童歌曲串燒。當唱到那首初一英語課本上教數字的兒歌《十個印度男孩Ten Little Indians》,“One little,two little,three little Indians……”,如此熟悉的旋律竟然讓我淚如雨下。

當時心裡的感受就是,不過是三年而已, 什麼會覺得自己唱這首歌的心境完全不一樣了呢?

電視劇《十六歲的花季》剛好是那一年播放的,看得懵懵懂懂,只記得推著腳踏車美麗孤獨的陳非兒和陽光帥氣的袁野。

而同齡的我們,誰沒有悄悄喜歡過某一位男生或女生呢?

暗戀是特別傷神的,每天要花很大力氣才能假裝平靜地面對,偶遇的快樂和被疏忽的失落,都不能有表示,如果對方有了明確喜歡的人時,連失戀可以公然表露的痛苦都不能有。

經歷過這樣的心痛後,哪還有再唱童謠的那種澄澈心境呢?

明明知道“為做新詞強作愁”,誰又能掙脫青春的枷鎖呢?十六歲的我們,總以為一個人就是一生了,彷彿此生都不會再愛了。

第一個花季,瀰漫著那些與生俱來的詩意,以及自以為是的滄桑,花開過,雁飛過,無論留沒留痕跡,心都會知道。

假裝沒有經歷滄桑:笑迎人生第三個花季

1997年9月3日

02

第二個花季:沒時間“滄桑”

對於女人來說,第二個花季是最美好的階段。一切都是那麼順利成章,所有的青春和夢想都可以恣意綻放。

這個階段的生命力,真的是一夜之間突如其來,快得讓我們措手不及。

就拿頭髮來說吧,小時候我的頭髮很黃,16歲一過,某一天照鏡子,那烏黑髮亮的頭髮完全不相信是自己的。反正學校也不禁止披頭髮,從那時候起,就基本上是披肩發了。為了不讓校方認為我披頭散髮,兩邊會扎兩個小辮子,有時候編得細細的,有時候就簡單一紮。

大學畢業紀念冊裡,很多同學描繪我的時候都會提到黑亮的長髮。那時候面板很黑、臉很圓,顏值實在沒什麼可誇的,唯有秀髮能拿得出手。

接下來的16年,和很多女人一樣,讀書、戀愛、結婚、生子,業餘愛好是寫小說。每天晚上10點,兒子入睡後,都會寫上兩個小時,主要在當時的網路平臺“榕樹下”寫,發表的不多,出版過兩個單行本《就愛三年》和《飄落塵緣》。

《小說界》副主編在讀到我的作品時打電話給我,第一句話問的就是“你為什麼寫作?”,而我的回答是,因為沒有什麼其它藝術形式可以表達自己,文字是我唯一擅長的。

太多的話要說,又不知對誰說、從何說起。

充滿不確定性的年齡更能激發想象力,甚至是越忙越容易擠壓出靈感。那些年工作忙得連軸轉,沒什麼屬於自己的時間,晚上那兩個小時變得特別珍貴,所有的情感,都依賴這個出口。

當時有機會去北京做影視編劇,因為捨不得兒子有所猶豫。沒想到隨著公司國際化規模的迅速擴大,隨波逐流地被派駐到了歐洲。

假裝沒有經歷滄桑:笑迎人生第三個花季

2018年8月16日傍晚的艾菲爾鐵塔

在巴黎這個浪漫之都,工作之餘也想訴諸於文字,然而時間被繁瑣、重複、成長空間不大的工作佔據,經常國內上班了才休息,很多靈感一閃而過,總也抓不住,文思原地徘徊,無法超越自己。

那種只因聽了一首歌、或看了某個人一眼就意識流般湧現出的故事,現在恐怕再難有了。毛姆曾說過,年輕的時候,寫作就是老天賞飯吃。可能是那時候最敏銳,很容易感觸並捕捉到細微的心緒變化吧?並且有夢想,有激情,同時還相信愛情。

現在即使是這些都有,也會因為太容易一眼看到結果,就沒有興趣編織過程了。

這個階段,最深的滄桑感是一種與家人分離的無奈。2010年8月,老公和兒子第一次去歐洲看我,度過了特別快樂的半個月,哪怕每天晚上加班工作到深夜,哪怕為此熬紅了雙眼,也是興奮得不相信是真的。

他們回國以後,走在巴黎街頭,看到一起走過的熟悉景點,眼睛都是溼的。誰都知道我最喜歡巴黎,可是沒有家人的巴黎,從此在我眼中,只是法國的首都罷了。

凡事難兩全,那種深深的無奈,至今想起來都有些難過。

後來,也有到美國工作的機會,為了家人還是放棄了。當時也曾想,是不是我就不應該結婚呢?這麼喜歡到處跑,根本不適合家庭啊。再仔細一想,都已經有家有口了,責任是無法逃脫的,在心裡就慢慢說服自己了。

第二個花季,維持綻放有點累,滄桑不再是詩情畫意,而是深植心底的責任,還有悄悄爬上臉的細紋和斑點。

假裝沒有經歷滄桑:笑迎人生第三個花季

2018年8月,與兒子再來巴黎

03

第三個花季:學會和“滄桑”共處

這個世紀已經過去了20年,真是不短的時光了。不知不覺就迎來人生第4個本命年的2020。這一年,整個世界有很多驚心動魄的不曾預料的事情,對我來說,又面臨著人生重大的轉折。

之前奔忙於職場的時候,那些夢想與激情總是無法安放;而開始隱退職場的時候,卻發現更多的孤單寂寞無處排遣。

說實話,在一家大企業工作那麼多年,就像籠中的鳥兒一樣,放出來也不知道朝哪兒飛。很多對社會的認知,和剛出校門的大學生差不多,可能還不如他們務實。

有了更多的時間讀書與思考,漸漸發現自己早已被“洗腦”,原本渴望的自由就像荒漠中的水,因為匱乏才更值得追求。如今握著看似大把的“自由”,竟陷入了黃沙漫漫中無路可逃的迷惘。

混沌著過完一天又一天或許才是最幸福的,有很多清醒的時間來面對自己的內心,常常會情懷氾濫,難免嘰嘰歪歪。

那麼,只剩下唯一可能的安慰說辭:人生在於體驗。聽起來有點雞湯,對於一個荒廢的小說人,總聊勝於無。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吃慣了忙的苦,也要嚐嚐閒的苦。

不再有人幫忙規劃方向,就要學著自己看路。

習慣工作思維和嚴苛的時間管理,也可以嘗試放鬆一下,不必讀一本小說也要挖掘什麼意義、追一部劇還要將培訓素材記錄下來。

相信歲月的力量,會讓我慢慢找回被理性淹沒的感性,重新浮出水面,而那些在職場中磨平的稜角,說不定可以閃耀出不同的光芒。

第三個花季,滿足未曾實現的願望,學會放鬆,大膽探索,找一個全新的角度觸控世界,換一個姿勢重新綻放。

祝自己生日快樂。

假裝沒有經歷滄桑:笑迎人生第三個花季

2020年9月3日,老同事們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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