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妖鍾惺的武夷茶緣（一）山中桃花燦若瓶中物

吳斌

明朝晚期竟陵派的代表人物鍾惺，因其詩風“深幽孤峭”而被後人稱為“詩妖”。他與武夷茶有著一段近距離的接觸，在他所撰寫的《遊武夷山記》以及相關詩歌中，有多處談及武夷茶，是一位與武夷巖茶緣分不淺的大文人。

武夷山玉女峰

鍾惺（1574～1625）字伯敬，號退谷、止公居士，湖廣竟陵（今湖北天門）人。出身於書香門第，自小就酷愛詩文，刻苦研習古詩文辭，勤奮不懈，喜歡奇思冥索，其詩歌清秀幽渺，情態逼真，年輕時就有一定的文聲名氣。萬曆十九年（1591），十八歲的他即考上諸生（就是在府學讀書的秀才）。然而他的科舉之路並不順利，直到萬曆三十一年（1603）才考中舉人，萬曆三十八年（1610）方考中進士。初始擔任行人司行人（為皇帝傳旨的官員），不久就升任工部主事（類似建設部處長），後調任南京禮部郎中（類似司長），官至福建提學僉事（類似分管文教的副省長）。

武夷山天遊峰

鍾惺主張詩歌要表現自我，反對因襲模擬，認為當時的詩壇流於膚淺模仿，了無生機。因此他提倡要闡發古人的幽深孤峭，將其展示並加以發揚，以達到革除弊端，提升人們眼界的目的。他的同鄉譚元春與他有相同的看法，也迫切希望矯正時弊。於是兩人合作編輯詩選，取古人詩歌中精巧幽渺之作，加以闡述與發揚。經過數年的努力，鍾惺、譚元春共同編成了《唐詩歸》、《古詩歸》，共五十一卷，合稱《詩歸》行世。《詩歸》問世後，猶如在當時的詩壇吹起了一股“深幽孤峭”之風，令人耳目一新，學詩的人們幾乎人手一本，被視為作詩的準繩，影響較大。人們因鍾惺與譚元春都是竟陵人，故稱鍾、譚這一文學流派為“竟陵派”，鍾惺也因此被後人稱為了“詩妖”。

武夷山風光

清董天工《武夷山志》中記載：“

鍾惺字伯敬，竟陵人萬曆庚戌進士。初授行人，遷南禮部主事，歷郎中，以僉事提學福建。事竣，遊武夷，有詩記。

”也就是說，鍾惺在離任福建提學僉事的天啟三年（1623），順道遊覽了武夷山，並留下了多首詩歌與遊記。鍾惺在《遊武夷山記》中寫道：

將達五曲，步至接筍峰下，欲登而不敢，必陳力進止，由一小門入。入得一亭，可憩。其絕頂有雞胸巖，受趾以外深不見底，以絙渡。而峰本不甚高，依壁為木梯，級不盈尺，凡七十級，而餘以病後不能。有詩“自嘆來偏晚，非關上獨難。”謂遊山須及時，興日進而具日減，年所為也。一道士手茶果躡梯下，步甚安，承飲焉。山中人以種茶代耕，茶惟接筍為妙。

武夷山接筍峰

意思是說：

即將到達五曲時，下船步行至接筍峰下，望著陡峭的接筍峰，想要攀登但又不敢，估計我要竭盡全部力量才能登上去吧。於是由一小門進入一個亭子，稍事休息。亭邊絕頂之上是雞胸巖，除了窄小的踏腳之處以外，到處都是深不見底的絕壁，彼此間是用大繩索結成橋來連線的。而這峰看起來又不是很高，依著巖壁架有木梯，木梯的寬度不到一尺，總共約有七十級左右，我因病後初愈而無力沿木梯攀登而上。因此我有詩句說：“自嘆是來得太晚了，並非是攀登起來特別困難的緣故。”正所謂遊山一定要及時，遊覽的興趣是與日俱增的，而人所具備的體力卻是與日俱減的，歲月不饒人啊。有一道士手提茶果，小心翼翼地沿著木梯下來，他的步態十分安穩，我承他的美意，得以在接筍峰下，品飲了地道的接筍峰上之茶。居山中之人，都以種茶來代替耕作為生，而茶惟有這接筍峰上的最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