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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蝸居》:向宋思明敬酒的郭海萍,發跡只因吃了海藻的“血饅頭”

“包好,包好!這樣的趁熱吃下。這樣的人血饅頭,什麼癆病都包好!”——《藥》魯迅

所謂“人血饅頭”,古時是一種醫治癆病的偽偏方,而如今用來隱喻犧牲別人的利益來成全自己。

縱觀整部《蝸居》:郭海萍是最大的贏家,而她每一步的成功,都是建立在郭海藻的衰敗之上的,像極了吃海藻的“血饅頭”!

《蝸居》:向宋思明敬酒的郭海萍,發跡只因吃了海藻的“血饅頭”

最初,郭海萍生活狼狽不堪,丈夫無能,自己工作也不如意,夫妻窩在出租屋裡,面對價格飛漲的房子望而興嘆,即便最終能東拼西湊買了房,一輩子也要為了還貸過著拮据的生活。

而郭海藻年輕漂亮,小貝對她寵到骨子裡,兩人省吃儉用,對未來計劃周全,小貝在按計劃存錢,準備買房,準備結婚,小日子和和美美。

最初的海萍和海藻,海萍的生活,如同一個爛泥坑,在苦苦掙扎,海藻的生活,如旭日初昇,滿是希望。

可自從海萍決意買房,她就逐步實現自己的夢想,生活真如芝麻開花,節節高升。

郭海藻卻因為她,原本幸福甜蜜的生活,變得一團糟,她失去了愛情,失去了婚姻,甚至最後失去了子宮,她將終生活在痛苦絕望懺悔之中。

可以說,郭海萍生活的每一分進步,都是建立在郭海藻的步步枯萎之上的,她卻始終不願,不敢,不能去承認——她的一切都是郭海藻犧牲自己帶來的。

她明不明白,她的成功,都是吃了郭海藻的“血饅頭”?

郭海萍買房,郭海藻賣身相助,海藻為海萍默默地付出了整個人生

郭海萍要買房,這當然是可以理解的,她和丈夫窩在10平米的出租屋,一住就是5年,所有用品都堆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裡,找個東西像是搜迷宮。

生活的苦她也能忍,關鍵是兒子,兒子是她的心頭肉,卻因為房子空間太小,把兒子送回老家,時隔很久才能見上一次。

兒子在外公身上騎大馬,見了她卻用陌生的眼神看著她,她對兒子招手要抱抱,兒子也根本不理會她。她的心瞬間刺痛了,沒有哪個母親能忍受兒子的陌生,她決定要買房,立刻買!

《蝸居》:向宋思明敬酒的郭海萍,發跡只因吃了海藻的“血饅頭”

海萍回到家就給丈夫蘇淳下了命令,買房!我不是跟你商量,是通知你!

房價80萬,首付16萬,現有存款8萬,還要借8萬!

海萍思路無比清晰:自己跟父母借兩萬,蘇淳跟父母借4萬,海藻的婚姻不需要海藻同意,也不需要小貝同意,她拍板決定,他們晚點結婚,錢先拿給她買房!

計劃借的兩萬元,是海萍吃的第一口“血饅頭”,冷酷無情,卻不算太狠,只是海藻嫌海萍這一口咬得不夠深,主動找小貝,想要把家底6萬都拿出來。

可是,小貝有自己的打算,對他來說,海藻是海藻,海萍是海萍,假設是海藻病了需要錢,他會毫不猶豫拿出來,甚至海萍病了,他也可以拿出來,但是,給海萍買房,他難道不要買房?

所以他對海藻說:我知道你和姐姐的感情,可是你現在有我了,海萍有海萍的生活,你和我栓在了一起,我們有我們的生活,以後還會有我們的寶寶,我們也要為我們的生活打算……

小貝這條路沒走通,在姐姐催問海藻的時候,剛好在宋思明身邊,就順手借了2萬塊。海藻過後回想,也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本來就和宋思明有了一絲曖昧,再借這個錢,搞不好要淪陷。

她此時還不想背叛小貝,就主動打電話給小貝,說她借了2萬多塊錢。小貝二話不說,就拿出兩張存摺給她,一張9000,一張13000。

海藻把錢還給宋思明,算是了斷,這是最後一次懸崖勒馬的機會,本來也確實到此為止了。

可是,海萍那邊又出問題了,她看上了一套新房,房價比之前要高一些,要命的是蘇淳並沒有跟父母借錢,反而借了高利貸。

海萍跟海藻哭訴,哭喊著要離婚,她深知海藻對她的感情,不可能袖手旁觀,換句話說,這是準備要吃二口“血饅頭”了。

果然,海藻又要小貝把所有的錢都拿出來,這下小貝不同意了,他可以拿出三分之一的錢,但不能把所有的錢都填到海萍家裡。

《蝸居》:向宋思明敬酒的郭海萍,發跡只因吃了海藻的“血饅頭”

“走投無路”的郭海藻,又走了老路,去向宋思明借了6萬元,邁出了踏入深淵的第一步。

借了這筆錢,心裡也就做好了準備,宋思明想要什麼,她心知肚明,所以,在宋思明帶走她的時候,她沒有反抗。

宋思明佔有她,她象徵性地掙扎之後,就認命了,這是她的選擇,她願意為了姐姐掏心掏肺。

易地而處,郭海萍能為她做到哪一步呢?十分之一有嗎?

海萍的“裝糊塗”,展現人性最陰暗的一面

當海藻將6萬元交給海萍的時候,海萍驚訝地問:“你哪兒來的這麼多錢?”

以海萍對小貝的理解,或者說以她的人生經歷,對人性的理解,小貝不太可能把家底都掏出來,正如她也不可能把家底交給海藻。

果然,海藻輕描淡寫地說:“跟朋友借的。人家不收利息,你先把高利貸還了再說。”

海萍當時笑容燦爛,抱住海藻說:“這下我輕鬆多了,謝謝你,我的海藻!”

海萍是真的很開心,但她根本不知道在她面前若無其事的妹妹為她做了怎樣的犧牲。

海藻出賣了自己,絕不像表現出來的那樣雲淡風輕。她一遍遍洗澡,想洗去身上的汙垢,她疏遠小貝,她覺得自己骯髒,心裡有障礙。她愧疚,惶恐,她犧牲了一個女孩的清純與人格,換來海萍的燦爛笑容。

可是,海萍難道不覺得奇怪嗎?海藻是她的親妹妹,還是相隔不遠,關係很親密的妹妹。

海藻能有什麼朋友,能拿出6萬塊錢?

或者說,如果小貝都不能為她拿出6萬塊,還有哪個朋友比小貝對她更好?

她快要結婚了,有這麼一個朋友正常嗎?來路正嗎?

海藻莫名拿出的這麼大一筆錢,於情於理,海萍都要問清楚,可海萍什麼都沒想,也什麼都沒有問!

不是她沒有疑惑,就像我想到一句歌詞唱的“我不能想…我不敢問…”

海萍就是這麼個狀態,她不去想,不去問,這個錢就到手了,她就可以買到她理想的房子,高利貸危機也解除了。

《蝸居》:向宋思明敬酒的郭海萍,發跡只因吃了海藻的“血饅頭”

她如果細思細問,問出什麼意外情況來,這錢還能心安理得地拿到手裡嗎?她的房子怎麼辦呢?她的生活怎麼辦呢?

所以,她乾脆地裝糊塗,任由海藻越陷越深!

甚至蘇淳都覺得不對勁,說:“不對,我總感覺這錢拿得不踏實啊,這年頭哪裡還有活雷鋒啊?”

本來是良心話,海萍卻惱了,她諷刺說:“你沒那個本事,不代表海藻沒有,不要拿你的人緣去度量別人。”

海萍的惱,其實是一種慌亂,蘇淳能看出的問題,以她的精明會看不出來嗎?

她裝糊塗容易嗎?

蘇淳差點把她的面具掀開,所以她惱羞成怒了,看似為海藻說話,貶低蘇淳,實則是借發怒來掩飾自己的陰暗。

而在房子買好了,塵埃落定之後,她忽然精明起來了,終於有了姐姐的樣子:

原著:海萍嘆氣:“海藻,人窮志短。我因為前一段時間被錢拖累得覺得世界都快塌了,所以根本沒時間去關心你。我一直很想跟你談談這個宋什麼,你如果僅僅是因為要幫我渡過難關,我想,我儘快把錢還給他,你還是跟他斷了吧………”

她終於說出了心裡話,當時急於買房,忽略了海藻的問題,如今買了房,這個問題可以攤開來說了,可是,有什麼用呢?

如果說當時還能勸海藻回頭,如今海藻已經泥足深陷,再也掙脫不開了。

裝糊塗的海萍,是人性最大的陰暗,矇騙最高的境界,就是矇蔽自己的心。她惡意地裝糊塗,把自己都矇蔽了,最終海藻徹底墮落,而她享受著海藻墮落的成果,事後才來做好人,這口“血饅頭”,吃得真香!

郭海萍的起,伴隨著郭海藻的落,她是靠“血饅頭”發得家

隨著海藻和宋思明糾纏的越深,海藻的危機也越來越大,海藻被宋太太找上門威脅,人格尊嚴散落一地,她無助的痛哭。

海藻的事情被小貝知道,她低三下四地對小貝賠禮道歉,忍受小貝或明或暗的嘲諷,忍受小貝的野蠻報復,或者冷暴力,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蝸居》:向宋思明敬酒的郭海萍,發跡只因吃了海藻的“血饅頭”

最終,小貝還是接受不了她,拋棄了她。她永遠失去了自己的愛情,失去了原本正常的生活軌跡。

海藻被母親責罵,丟了她的臉,父親對她說:“幫我給小貝道個歉,是我沒教好女兒…”她恨不能鑽到地下,一個人活到父母都視她為恥辱,該有多悲哀!

海藻的人生亂成一團漿糊,而這一切,雖然咎由自取,但根源都是為了海萍。

而再看海萍的生活,房子買到了,高利貸危機解除了,兒子如願接到身邊。

海萍的工作被老闆刁難,宋思明隨便出個主意,就讓她連薪水帶獎金一起拿到手,大搖大擺地從公司脫身,得了好處又解氣,面子裡子都有了。

蘇淳偷偷接私活,引出牢獄之災,宋思明一個電話,他反而升職加薪,容光煥發,災難成了機遇。

最重要的是,宋思明給郭海萍教老外的機會,她才藉機而上,她的事業有了質得變化,由一個月薪3500的底層打工者,搖身變成一個自己開辦教育機構的老闆,徹底走向成功。

從海萍買房起,郭海藻因為她,人生像一道拋物線,原本充滿希望的成活,一點點跌落塵埃。

而海萍依靠著海藻,人生像是在攀巖,一步步登上屬於她的巔峰。

海萍的成功,靠的是海藻的“血饅頭”。

海萍給宋思明敬酒的一幕,內心的陰暗直刺人心

宋思明幫海萍丈夫蘇淳擺脫牢獄之災後,要請宋思明吃飯表示感謝,最終卻是在宋思明和海藻的“金屋”裡吃了這頓飯,當然,誰請誰並不重要,但這代表了海藻親人對宋思明的認可,對海藻這種關係的認可,卻意義重大。

飯桌上,海萍舉杯對宋思明說:“感謝你為我們家做的一切,敬你一杯,幹!”說完一飲而盡。宋思明讚一句:“看不出,海萍好酒量。”海萍不好意思了。

簡單的一幕溫馨家常,我卻覺得無比的彆扭,為什麼說郭海萍向宋思明敬酒這一幕最刺人心?

《蝸居》:向宋思明敬酒的郭海萍,發跡只因吃了海藻的“血饅頭”

試想,若換做海藻的父母,無論宋思明給他們買多少東西,無論給予多大的幫助,海藻的父母都不會接受。

宋思明敢出現在她父母面前,絕對會被掃帚打出去,這才是為海藻好,才是真的愛海藻!

海萍為什麼要向宋思明敬酒呢?

這杯酒一敬,就撇開了海藻,是宋思明幫的她,而不是海藻幫的她,她這杯酒一敬,就把三者隔離開來:

郭海藻和宋思明的事情與她無關,是海藻自己貪慕虛榮,自甘墮落,是海藻自己的選擇。而宋思明幫助她,的確是看在海藻的面子上幫她,但也僅此而已,只是順帶的好處,這可比海藻為她犧牲的罪名小太多了。

若她真懂海藻的犧牲,她只會感激海藻,會對海藻愧疚,會像她父母一樣痛恨宋思明,因為所謂的幫助,是宋思明傷害海藻換來的,對宋思明有什麼可感謝的呢?

所以,郭海萍向宋思明敬酒,就彷彿郭海藻只是單純聯絡幫忙的中間人,她感激海藻的臉面,也要感激宋思明的大力相助,輕飄飄的就把海藻的犧牲拋在腦後。

海萍對海藻根本沒有“犧牲”的概念,她對海藻有些許感激,卻並沒有多少愧疚,她絲毫不覺得海藻是因為她才墮落的。

用她的話說:“這個宋思明,他要是一介布衣,海藻能看上他?年紀那麼大,其貌不揚。而他要是不在這個位置上,海藻能跟他?”

是,郭海藻跟宋思明有她自己淪陷的成分,但若不是為了海萍,她未必會踏出那墮落的第一步。

海萍如此撇清關係,實在讓人為海藻不值!

海萍不敢把妹妹的墮落和她買房聯絡在一起,她揹負不起這個責任,揹負不起這個罪惡!

所以,她沒有太多感激海藻,沒有太多愧疚,反而去感激宋思明,好像這樣,就能繞開海藻,就能繞開一切罪惡!

她給宋思明敬酒的舉動,大有深意,吃了海藻的“血饅頭”,自己的人生成功了,才想到“血饅頭”的罪惡,輕飄飄的一杯酒,就把血洗刷乾淨。

郭海藻把自己的心肝都掏給海萍,她自己的一點點枯萎,換來海萍的成功,海萍卻連承認的勇氣都沒有。

《蝸居》:向宋思明敬酒的郭海萍,發跡只因吃了海藻的“血饅頭”

所以,做人莫學郭海藻,任何時候,把自己當作“血饅頭”來獻祭,都是愚蠢的行為。

更悲哀的是,人家吃幹抹淨,根本不承認,你的“犧牲”,意義何在?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