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大戲《喬家的兒女》開播,一口氣追平七集,終於有底氣爬上來吼一句:
好 看!
雖然看的時候,心情有點跌宕起伏,大致是:
拳頭硬了嗚嗚嗚嗚小姨好好拳頭又硬了嗚嗚嗚嗚小姨父好好拳頭就沒鬆下來過嗚嗚嗚嗚大哥好好臥槽!嗚嗚嗚嗚三麗好慘喬祖望跟李和滿打包快滾嗚嗚嗚嗚四美要走了嗎拳頭持續待機中喬祖望竟然是個東西了?呵,我果然還是看錯了……
到最近成年演員們上線,感情戲終於有所推進,本人心聲終於進化到了——
嗚嗚嗚嗚,kswl!
不能怪我太多變,只能說生活本就五彩斑斕,何況是這麼一個高速發展的時代背景、這麼一個自帶曲折劇本的大家庭。
讓人拳頭硬了的戲份,其實主要集中在前三集。
因為喬家兒女們後來的性格和難以圓滿的缺憾,都和父母缺位的原生家庭有關。
母不養,是因為故事一開始,她就難產去世了。
但這又和“不肯教”的渣爹喬祖望有關係。
在她生死攸關的時候,幫忙到衛生所來照看的鄰居吳姨都看不下去喬祖望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忍不住數落他家務不做、孩子不管。
就連去衛生所陪產,都是小姨子把他從麻將桌上給拽下來催過去的。
懷第五胎的高齡產婦,為了省錢寧可步行幾公里去衛生所生孩子,可以料想她平常過的是什麼日子。
但喬祖望還笑嘻嘻提議心急火燎的小姨子“要不咱倆下去走?反正我不急。”
真正讓觀眾惱恨的,是喬祖望在老婆死後的一系列反應——
別人真心難過,他卻在計算帛金多少,
“來的人挺多,出錢的少,一個個的什麼東西”。
想讓姐姐走得體面點,出錢讓喬祖望買個貴點的骨灰盒,他竟然罵罵咧咧,“死都死了,一個破骨灰盒子還要五塊八塊!”又吞掉一部分,買的還是最便宜那款。
計劃經濟時代本就容易吃不飽穿不暖,更何況是喬家這種孩子們連米湯鍋巴都要舔的家庭。
魏淑芬難產去世也和她勞累過度、身體虛弱有關,勉力生下來的喬七七隻有四斤多,必須留院觀察。喬祖望辦完老婆後事去接孩子回家,竟然在衛生所裡跟護士討價還價,
問能不能把小傢伙押在這裡抵債。
生離死別無法讓這個男人產生悔意,甚至還想把親生骨肉送出去,這麼個爹怎麼可能突然醒悟去拉扯其他孩子?
但越是塵埃處就越能開出讓人驚豔的花,喬家這個大爛攤子也逼得
一成、二強、三麗、四美這幾個孩子緊緊相依,彼此支撐著慢慢長大。
看豆瓣短評,高贊那條真是很讓人破防。
只比老二大四歲的喬一成,在12歲那年,提前扛起了這個家。
他平常也會帶弟弟妹妹,給他們做開水拌豬油醬油的“神仙湯”。
但奶娃娃,他從沒有帶過。
喬七七
本就營養不良,沒了母乳還得另外餵養,一成知道該用奶粉,但光明奶粉太貴了,喬祖望肯定不捨得給錢。他就從隔壁吳姨那裡打聽,便宜些的衛崗牛奶應該也行。
可喬祖望連這也不捨得,叮囑一成煮飯時
多加點水熬出米湯,湊合湊合就把七七給養了。
以前煮來給二強三麗四美解饞的米湯,成了喬七七的“母乳”。
他對七七有感情,但喬一成畢竟要上學。
喬祖望不願意帶孩子,鄰居也不可能一直養著,最後還是小姨看不過去親外甥沒人要,答應了喬祖望“每個月七塊錢”代養的提議。
喬一成得讀書,還得操心弟弟妹妹們的學習情況。
因為參加家長會的,永遠是他。
弟弟妹妹們不懂事,也是喬一成一點點教他們做人的道理。
連妹妹三麗差點被欺負了,也是喬一成及時趕到,逼著喬祖望去找李和滿討公道。
長兄如父,提前進入角色的喬一成把該操心的不該操心的全都想到了。
喬二強成績不好,他擔心弟弟學壞,拎著弟弟脖子一遍遍教。
學校老師說喬二強最近穿了件新衣服,是時髦的香港衫,但知道喬家沒錢給孩子買,班裡同學又老是丟錢……話裡話外的意思,都在暗示點什麼。
喬一成急得不行,一把揪著弟弟讓他在媽媽的遺像前說真話。
對兩個妹妹,就更在意。
尤其是三麗出了那樣的事情之後,喬一成覺得還是要有性別意識,壓著二強讓他答應和喬祖望一起睡,好騰出房間給妹妹們住。
聽說了喬四美早戀,已經考上師範大學的喬一成又蹭蹭跑回來,急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喬四美,你聽見大哥白頭髮滋滋往外冒的聲音了嗎?”
看
《喬家的兒女》
,會讓人忍不住思考原生家庭之於孩子們的影響,正如心理學家蘭克·卡德勒所說的那樣——
“生命中最不幸的一個事實是,我們所遭遇的第一個重大磨難多來自家庭,並且,這種磨難是可以遺傳的。”
喬一成是老大,他自覺承擔父式責任不止是因為現實所迫所以必須犧牲,還因為他曾經得到過相對全面的照顧。
喬祖望對第五個孩子的出生不那麼上心,也是因為“
這
不是頭胎”。
在多孩家庭裡,父母之間的感情變化、自身育兒經驗的豐富,都會左右著他們對後面出生的孩子的態度,包括具體採用哪種撫育方式,又對其報以什麼樣的期望值。
他聽到老婆是大著肚子走去衛生所的時候,第一反應是
“
多走路有利於順產
”,這也是基於之前的經驗。
畢竟喬祖望平常的消遣就是打牌,和女性相處時間不長,除了從幾個孩子出生的經驗上得到類似結論外,不可能有獲取類似資訊的其它渠道。
妻子難產去世,他也還是會急的,因為喬祖望沒想過會有“大人怎麼出不來”的結果。
提前進入“父親模式”喬一成,最難的不是操心,而是在思考問題的時候習慣性地把自己放在所有人後面。
他也有想任性的想自私的時候。
一對教師夫婦想要領養四美,但
喬一成忍不住找過去,說自己成績更好還是團員,請他們也考慮一下自己。
沒有誰願意這樣低聲下氣地推銷自己。
可是喬一成想讀書,想有個好的環境。他不願意錯過。
即便這樣,他還是被拒絕了。
因為那對夫婦是看中四美和他們病逝的女兒長相相似才打算領養,喬一成是男孩又快成人,完全不符合他們的期望。
離開的時候,那對夫婦給了他一塊奶油蛋糕,叮囑他帶給弟弟妹妹們吃。
喬一成第一次沒有照做。
在到家之前,他三口兩口吃光了蛋糕。
這哪裡是饞嘴?
分明是崩潰後的發洩。
完全毫無怨言地奉獻總是會有憤懣的,喬一成想過要為自己活一次,可是他失敗了,只能灰心地認領了早就安排好的命運。
後來讀大學,他選了不要錢的師範方向。
課餘時間都拿去打工了,因為他得自己賺生活費,還要考慮幾個弟弟妹妹怎麼樣。
這樣的男人是不太會表達感情的。
聽文居岸說想要自由,他張張嘴唇,只說出一句願作華蓋如傘的樹。
其實本意是始終不變的陪伴,和為她擋風遮雨的決心,誰知道這換來了對方的告別。
這是一段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的初戀,卻藏在喬一成心裡很久很久。
久到他去北京也要登門拜訪,問一句“你為什麼不聯絡我呀?
”
想著哄文居岸開心,給她帶去生山芋,卻又怕寒酸而加了點水果。
初嘗感情滋味的喬一成不懂,有時候道別並不需要特殊儀式,過了就是過了。
而喬二強,也正應了傳說中的“老二定律”。
在成績好、品格端的哥哥面前,他總是不太自信,卻更具有同理心。
他不需要像哥哥那樣踏實穩重,從來都是個愛偷吃白糖的小饞蟲。
也起過心思,打算偷偷拿家裡的雞蛋出去賣錢,好給妹妹們買點零食。
計劃經濟年代,一切以生產隊為中心,哪傢俬養家禽就是違背集體主義搞個人主義更不要說自己拿去賣。
喬傢俬養蘆花雞的事情這才被居委會發現,要按照城裡不許養雞的規定做沒收充公處理。
鄰居吳姨出來幫腔,說喬家的孩子們沒娘照顧太可憐,要麼現在就把雞殺了讓大家打打牙祭,以後再也不會養了。
一成、三麗、四美都吃得高興,但平日裡最嘴饞的二強難過得一口沒動。
隔壁吳姨家辦喜酒的時候,喬二強不請自到、偷抓了桌上的排骨,但為的也是給妹妹們解饞。
他雖然成績不好,但也知道不該做的事情不能做,
省了早午飯
錢和
往返學校的車費錢
才辛辛苦苦攢出來一件香港衫。
沒想到這也成了被誣陷的原因。
喬二強有一句
話,幾乎給他的人生定了調。
“從小到大我喜歡的,就都沒留得住。”
他也需要被好好對待,也需要擁有能屬於自己的、不變的東西。
所以退學進廠打工後,師父馬素芹不僅為他出頭、鼓勵安慰他,還記得他生日,特意買來禮物……
他當然會對這個漂亮、能幹且有成熟魅力的女人而心動。
但馬素芹早就結了婚,老公常常家暴她,還為了要錢而鬧到廠裡來。
喬二強替她出頭,馬素芹反倒先著起急。
喬二強也想試著去留住自己喜歡的人和事,情急之下說出了心意:
“師父,我稀罕你”。
突然堅決的表達,不止是因為喬二強想要救贖馬素芹,他也在彌補從小活在那樣一個環境裡的自己。
兄妹們互相關愛,但他們也需要其他的溫暖。
原生家庭和童年遭遇帶來的陰影,始終影響著他們之後的婚戀觀。
喬三麗從小就好看,但因為曾經的事情,哪怕之後被再多人追逐,她都始終帶著幾分戒備。
之所以會和王一丁走近,也是因為這個男孩有禮貌懂分寸,用實際但不打擾的行動來關心喬三麗。
之所以覺得《喬家的兒女》好看,不止是因為正午陽光在橫店的還原那一片南京老街景,能瞬間把人帶回到那個年代。
裡頭每個人都是複雜的、多面的,很難用“好”和“壞”去簡單定義,因為他們都是被時代推著向前的。
就像是喬一成,他也有他的自私和敏感。
小時候家裡窮,姨父姨媽總是會及時趕到、前來幫襯。
但在母親的葬禮上,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這種熱心也會因為閒言碎語而走形而汙穢。
這些人認為小姨小姨父的溫暖是有所圖,不過因為“他們是另外一家人。”
小姨父雖然趕到衛生所,給了錢接回了喬七七,但小姨也說了這是借的,“記得還我們”。
更何況他辛辛苦苦照看的喬七七,後來真就被小姨家接去養了。
小姨的兒子齊唯民又那麼優秀,成績好、家境不錯,能在報紙上發表文章……
他自卑卻又自知不如人,每次看到
齊唯民都忍不住要懟。
喬一成對
齊唯民的那絲妒意,有相當一部分來自於小姨父的知書達理,和因此而來的優渥家境。
這和喬祖望簡直天壤之別。
於是他也忍不住要想,如果呢?如果自己也生在那樣的家庭裡呢?
長期的付出與忍讓其實是一種壓榨,稍不留神就能滑向黑暗深淵。
但就像
齊唯民背起了喬七七,就像四美“捨不得家”而迷迷糊糊跑回來,就像偷吃完蛋糕惱怒難當的喬一成突然收到二強攢著沒吃的大白兔奶糖……親情的羈絆支撐著他們一路向前。
個人命運在時代浪潮面前當然無能為力,但
《喬家的兒女》的意義正在於,
用這平凡一家去展現人性共通的真善美。
關關難過關關過,即便是各有缺點和遺憾的喬家人,也在彼此扶持著不斷向前。
“喜怒哀樂皆是樂章”,我們總會穿過各自的風雨,抵達共同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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