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秦說漢（159）
王政君是漢元帝劉奭的皇后，也是新朝皇帝王莽的親姑姑。兩個人不但有血濃於水的親情，還是工作上彼此“成就”的夥伴。王政君一直提防這個有狼子野心的侄子，另一方面因朝廷裡錯綜複雜的關係又不得不重用王莽，漸漸被尾大不掉的王莽所束縛，最終怒摔玉璽、反目成仇。王莽是如何成功地獲取太后的支援，轉而就篡奪漢室江山的呢？下面我們來分析一下。
王莽是王曼的兒子，王政君成為漢元帝皇后時，因王曼已過世，未被封侯，故而子女的生活沒有其他叔伯的子女那麼富有。王政君憐惜小弟王曼，故而將其遺孀接到東宮撫養成人。王莽長大後，也在朝廷裡當差，因為人處世比較圓滑，漸漸爬到了大司馬的位置。定陶王劉欣繼位為漢哀帝后，其外戚勢力丁、傅氏把持朝政，王政君為還權於漢哀帝的外戚，曾要求王莽辭職，但被漢哀帝挽留。
王莽為站穩朝廷裡的位置，想方設法討好真正有影響力的太皇太后王政君。有一次，漢哀帝在未央宮舉行宴會，負責排座位的官員將丁太后與太皇太后的座位並列排在一起。身為大司馬的王莽以丁太后是蕃王妃為由，將丁太后的座位撤為次席。丁太后怒而離席，王莽也因此引咎辭職，漢哀帝也爽快的批准了。王莽用得罪漢哀帝的外戚勢力的方式，來討好王政君，代價確實有點大。
王莽回到封地後閉門不出，低調謹慎。他的兒子王獲因殺死家奴，王莽怕惹事生非，故而逼王獲自殺以謝罪，不結別人留下把柄。王莽因人緣關係較好的原因，朝廷裡的大臣請求他復職的報告一封接著一封，漢哀帝身邊也天天有人幫王莽美言。於是，在封國呆了三年的王莽，被召回到長安居住，以利侍奉太皇太后。
公元前1年，漢哀帝駕崩，太皇太后立即駕臨未央宮，收走了皇帝的玉璽、綬帶，派使者召王莽代替丞相董賢主持喪事。並下詔給尚書，所有徵調軍隊的符節，百官奏事，中黃門，期門武士等，都歸王莽掌管。王莽取得詔令之後的第一件事不是給漢哀帝主辦喪事，而是以大司馬的身份，立即罷免了丞相董賢的職務。
由於漢哀帝也沒有兒子，太皇太后與王莽商議選立皇位繼承人，派王舜和大鴻臚左鹹持符節迎接9歲的中山王劉箕子，立為皇位繼承人，也就是漢平帝。安陽侯王舜，是王莽的堂弟，為人正直謹慎，太皇太后比較信任他，王莽就奏請太皇太后，任命王舜為車騎將軍。好一個順水人情，把一個原本對王政君忠誠的王舜，轉變為對王莽感恩的人。
紅陽侯王立是王政君的親弟弟，雖然不在朝廷當差，但對太皇太后的決定有影響力。同時，王立也是王莽的叔父，王莽對其又尊敬又忌憚，怕他對自己會造成影響。於是讓人找機會彈劾紅陽侯王立，由於參與彈劾的人太多，理由也充分，太皇太后只好讓王立離開長安，回到封國。王莽用類似的手段，將多個對自己有潛在影響的人排擠出朝廷。
漢平帝因年幼暫不能主政，太皇太后臨朝聽政，大司馬王莽把持朝政。為加強在朝廷的權力關係網建設，王莽建議仿效霍光輔政，給漢平帝設立輔政大臣，並得到了太皇太后的同意。於是，任命太傅、博山侯孔光為太師；車騎將軍、安陽侯王舜為太保；左將軍、光祿勳甄豐為少傅，封廣陽侯；封侍中、奉車都尉甄邯為承陽侯。王莽又被追尊為“四輔”之首。
公元1年，王莽暗示益州地方官員，命令塞外蠻族自稱越裳氏的部落，向天子進獻一隻白野雞，兩隻黑野雞。王莽向太皇太后報告此事，建議太后下詔，用白野雞祭獻宗廟。於是群臣大肆歌頌王莽主政天降祥瑞的功德，上奏說：“像周公姬旦使周成王獲得白野雞的祥瑞一樣，應該增加大司馬的采邑人戶。”於是，徵得太皇太后同意，賜號王莽為“安漢公”。
公元4年，王莽為鞏固自己的權力，想將女兒嫁給漢平帝為皇后。原本大臣們正在為立誰家的女子為皇后而爭論不休，知道王莽的想法後，大司徒馬宮、大司空甄豐等，帶著御用車轎跟皇家儀仗隊，前往安漢公王莽的家宅，迎接王莽的女兒，呈上皇后印信，將她載回未央宮。從此王莽又多了一個“國丈”的身份。
大司徒陳崇“冒昧陳辭”，建議增加“安漢公”的賞賜，仿效伊尹和周公，給“安漢公”加上“宰衡”的職稱，位居上公，三公向安漢公報告工作。王莽自然是非常高興，真可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呀。雖然王莽嘴裡說不能再升職了，但他沒有接到正式的升職通知又不去上班，說一套，做一套。於是，皇帝只好批准了給王莽增加“宰衡”的職稱。
王莽雖然在朝廷內隻手遮天，但他還是千方百計迷惑、諂媚、取悅太皇太后王政君，甚至太皇太后身旁那些常侍的隨從，都使用多種方法，送數以千萬計的賄賂。又建議封太皇太后的姐姐、妹妹為君，各有湯沐邑。這個人情做得也順手，還不用花自己的錢，受益的人皆大歡喜。於是，王政君身邊的人都幫王莽說好話。
公元5年，文武百官奏報，“安漢公”輔政四年，豐功偉績，應該將其職務與職稱從“宰衡”提高到侯爵親王之上。於是，皇帝下詔加賜王莽九錫，賜綠色的蔽膝和龍冠、禮服，用金玉裝飾的佩刀，鞋頭突出的履，有鈴大車和套馬，裝飾著九束絛子的大龍旗，皮帽子和細褶白布衫，軍車和套馬，紅色的弓和箭，黑色的弓和箭，立在左邊的紅色鉞斧，立在右邊的有金飾的戚斧，鎧甲和頭盔一套，美酒二卣，玉勺兩隻，九級青玉兩枚，規定家裡可以安裝紅漆大門和修建簷內臺階。設定宗官、祝官、卜官、史官，擁有護衛勇士三百人。
隨著漢平帝的年齡漸長，差不多到了快要親政的時候了。若皇帝親政，他這個輔政公就沒啥事做了，王莽也有點失落。於是，一不做，二不休，王莽藉著臘日向漢平帝進獻椒酒的機會，在椒酒中下了慢性毒藥，幾天以後，漢平帝果然中毒身亡。如此赤裸裸的暗殺行為，居然大部分人都無動於衷，太皇太后看在眼裡，但又無可奈何。
太皇太后與百官商議繼任皇帝人選，王莽卻以元帝的孫子年齡較大，建議立漢宣帝的玄孫劉嬰為皇太子。於是王莽開始了裝神弄鬼篡位自立的步伐。武功縣長孟通疏浚水井挖得了一塊白石頭，上頭是圓形，下部是四方形，有硃紅文字寫在石頭上，文字是“宣告安漢公王莽為皇帝”。假得不能於假的謊言，卻無人願意去揭穿。
公元6年，王莽以卜卦吉利為由，正式冊立2歲的劉嬰為皇太子，稱號叫孺子。王莽的辦公樓為攝省，辦公室為攝殿，住宅稱為攝宮。這一年，廣饒侯劉京奏報齊郡冒出一口新井，車騎將軍千人扈雲奏報巴郡發現一頭石牛，太保屬臧鴻奏報扶風雍縣發現仙石。天降祥瑞，王莽上書仿周公輔政請封為“假皇帝”，太皇太后劉政君雖不願意，但也由不得她了。
公元8年，王莽終於脫下偽裝，先用各種符命祥瑞向太皇太后報告，證明自己是天命所歸。這時，因孺子劉嬰並沒有即位，所以皇帝玉璽仍放在太皇太后劉政君所住的長樂宮，所有皇帝詔書理論上仍要從王政君這裡加蓋玉璽。王莽自立為皇帝，請求太皇太后交出傳國玉璽。如此明目張膽的謀朝篡位行為，王莽被王政君摔璽而怒罵。玉璽被摔破一個角，後用黃金修補好。
王莽從一個平民家庭，因得到姑姑王政君的照顧進入朝廷，加上自己的努力，官至大司馬。在與漢哀帝外戚勢力的爭奪中暫時失利，但漢哀帝駕崩之後又在王政君的大力支援之下復為大司馬。然後苦心經營，升職為輔政大臣、“安漢公”、宰衡、加九錫、假皇帝，步步為宮，兵不血刃，職務幾乎一年上升一個臺階，最終謀朝篡漢，成為新朝的真皇帝。
2020/8/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