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單

聲稱為父、祖報仇起兵反明,明朝究竟對努爾哈赤的父、祖做了什麼

萬曆四十六年(1618年)四月,努爾哈赤以“七大恨”為名,起兵反明。努爾哈赤所列“七大恨”的“第一恨”就是明朝於萬曆年間將他無罪的祖父和父親殘殺了。而在殺努爾哈赤父、祖一事上,明朝方面當時給努爾哈赤的回覆是因戰亂而誤殺他的了祖父和父親。要弄清努爾哈赤父、祖的死因,還得從這兩人的生平說起。

覺昌安和塔克世其人

努爾哈赤的祖父覺昌安是明朝後期女真族建州左衛的領袖,官至建州左衛的都指揮使。當時的女真族分為三大部,建州女真、海西女真和東海女真,明朝為了加強東北地區女真族聚集地的管轄,在女真三大部設定了為數不少了衛所。其中設定在建州女真的有建州衛、建州左衛和建州右衛三個軍事行政機構,覺昌安正是建州左衛的領袖。

聲稱為父、祖報仇起兵反明,明朝究竟對努爾哈赤的父、祖做了什麼

覺昌安其人處事果斷且素有才智,當時的女真各枝部之間素有矛盾,覺昌安所在的部族時常遭到棟鄂部的侵掠。為了改善部族的處境,覺昌安提出與實力強大的哈達部聯姻進而打擊棟鄂部的策略。從後來的事實來看,覺昌安此舉無疑是高明的,不僅加強了與哈達部的關係,而且有效地打擊了棟鄂部。在此之後,為了緩解自己部族與棟鄂部的仇怨,覺昌安再次用上了聯姻的手段,兩部之間的關係得到了緩和。

除了改善部族之間的關係,覺昌安還積極參與邊關互市、發展部族農業。明朝時期,朝廷為了加強與邊關其他民族的貿易往來,會在邊關設定固定的互市場所,稱為馬市。史料記載,覺昌安曾頻繁進出撫順地區的馬市,以本部族產出的糧食和布料等物品從漢人手中換取女真族人生產生活所需的物品。這其中也包括農事生產所需的工具等,為部族農業發展奠定了基礎。

聲稱為父、祖報仇起兵反明,明朝究竟對努爾哈赤的父、祖做了什麼

而關於努爾哈赤父親塔克世的史料記載相對較少。相關文獻中提到塔克世也曾是女真建州左衛的領袖之一,和覺昌安一樣都是明朝東北邊關的守將。覺昌安曾經為了與建州右衛聯姻,讓兒子塔克世與建州右衛領袖王杲的女兒成婚,王杲就是努爾哈赤的外祖父。除此以外,史料關於塔克世的記載就是他與父親覺昌安前往古勒城勸降阿臺時被明軍誤殺。

明末女真建州右衛的崛起

當時建州左衛在覺昌安等人的治理下逐漸壯大,與此同時建州右衛在指揮使王杲的統轄下於古勒城迅速崛起,部族勢力四處擴張,甚至超越建州左衛。王杲的崛起嚴重影響到建州左衛的部族內部環境,覺昌安起初想以聯姻的方式籠絡王杲,將王杲據為己用,令自己的一個女兒嫁給王杲之子阿臺。結果聯姻倒是成功了,只是王杲不但不接受覺昌安的約束,反而以都督自居,繼續擴張勢力範圍,就連覺昌安部族的一些族人也紛紛投靠王杲麾下。最終在王杲的勸說下,覺昌安父子歸附王杲,塔克世還娶了王杲的女兒為妻。至此,王杲基本上統一了建州女真,成為建州女真的首領。

王杲此人很精明,通曉占卜術和多門語言,是一個有能耐也有野心的部族首領。王杲不僅多次率領部眾侵掠明朝邊關,殺死守邊的明將,後來更是與蒙古聯手攻打明朝邊關城池,將遼陽副總兵黑春分屍。此後王杲又進犯數個明朝城池,誅殺多名明朝守將,與實力也很雄厚的哈達部首領王臺形成聯盟。覺昌安了解王杲的野心,也知道他遲早會出事,所以暗地裡和明朝邊將素有聯絡,這也是留一條後路。

聲稱為父、祖報仇起兵反明,明朝究竟對努爾哈赤的父、祖做了什麼

王杲在遼東的所作所為令明廷震驚,萬曆皇帝命遼東總兵李成梁出師討伐王杲。李成梁的大軍很快就血洗了王杲的古勒城,王杲攜家眷逃往“盟友”哈達部,投奔王臺。結果王臺設計將王杲灌醉擒住,然後押往京城,獻給萬曆皇帝,王杲因此被殺。王杲的妻兒多人被王臺所得,一個兒子阿臺逃脫後回到古勒城。覺昌安父子因為事先得到明朝守邊官員給的訊息,於戰前藉故離開古勒城,故而躲過一劫。

圖倫城主尼堪外蘭的野心

尼堪外蘭也是當時建州女真的一位領袖,和覺昌安和王杲一樣,尼堪外蘭也是一位精明能幹的人,二十歲時就當上了圖倫城的城主。尼堪外蘭是個有志向和野心的人,同時也是很識時務的人,在目睹了王杲叛明的下場以及覺昌安父子因為與明朝關係良好而升官發財的事實後,他毅然巴結起遼東守將李成梁。

尼堪外蘭對明朝的“忠心”比起覺昌安有過之而無不及。據載,尼堪外蘭曾多次以好馬、人參、貂皮等貴重物質“進貢”李成梁,而且言語上也是極盡奉承之能事。除了李成梁,尼堪外蘭還積極打點其他一些軍官,總之就是透過各種手段來巴結明朝邊臣。尼堪外蘭這麼做的目的很明顯,他是個有志向有野心的人,在他看來,巴結好明朝的遼東邊臣對於實現自己的抱負至關重要。

聲稱為父、祖報仇起兵反明,明朝究竟對努爾哈赤的父、祖做了什麼

尼堪外蘭向李成梁等人表忠心的手段也不僅僅是“進貢”貴重物品,他在軍事方面也是“積極配合”李成梁。這點在後來的古勒城之戰中得到了很好的體現。

古勒城之戰與覺昌安父子之死

阿臺逃回古勒城後,聚集昔日的部眾,重修古勒城與沙濟城,操練族人,誓要為父報仇。覺昌安父子也重歸古勒城。八年後(1583年),李成梁與尼堪外蘭聯手,以“阿臺未擒是個禍害”為由,出師攻打古勒城。在這一戰中,尼堪外蘭主動請纓充當李成梁大軍的引路人,為李成梁攻打古勒城提供了不少幫助。古勒城主阿臺的妻子是覺昌安的孫女,覺昌安與塔克世因此入城勸說阿臺歸降明朝,不料兩人都被阿臺扣留在城中。明軍攻打古勒城兩天也未能得手,這時尼堪外蘭親自來到陣前,對著古勒城樓大喊:“太師有令,殺死阿臺歸降者,便任命他為新城主。”

聲稱為父、祖報仇起兵反明,明朝究竟對努爾哈赤的父、祖做了什麼

出人意料的是,尼堪外蘭這招還真湊效了,古勒城樓上有人動了私心,將城主阿臺刺死,眾人見城主已死,紛紛倒戈歸降。結果李成梁的軍隊入城後並沒有遵守諾言,而是大開殺戒,將城中兩千多人屠殺,這其中也包括努爾哈赤的祖父覺昌安和父親塔克世。

聽到父、祖的死訊,努爾哈赤傷心欲絕,他曾以此事責問明朝邊官。明朝以誤殺回覆努爾哈赤,並且歸還了覺昌安和塔克世的遺體,此外還給了努爾哈赤敕書三十道,馬三十匹,封他為龍虎將軍等等。努爾哈赤心裡自然不會就此罷休,但他也知道自己目前沒有實力嚮明朝討回公道。於是,努爾哈赤回到建州,重新收整舊部,以父、祖遺留的十三副鎧甲起兵,從統一建州女真各部起步,以圖日後勢力壯大後再為父、祖報仇雪恨。

從另一方面來講,後期努爾哈赤的勢力逐漸壯大後,他的野心就不僅限於統治女真各部,而是與明朝爭奪天下。在這種情況下,努爾哈赤需要一些理由來使得自己更加出師有名,而“為父、祖報仇”顯然是一個很好的理由。所以無論當初明朝是否真的誤殺了覺昌安父子都已經不重要了,努爾哈赤只要抱定覺昌安父子死於明軍之手這個事實就足夠成為他起兵反明的理由了。

明朝對女真的策略簡述

明朝守邊官員把要攻打古勒城的訊息提前告知覺昌安父子,這其中的原因還得從明朝對女真的策略說起。女真雖然屬於明朝管轄,但畢竟是外族,明朝對女真的防範一直都不敢掉以輕心。女真地處明朝與蒙古、朝鮮的交界處,是戰略要地,明朝必須掌控住女真,否則女真讓其他勢力利用了,會對明朝很不利。明朝對女真族的策略大體上是既不消滅也不讓它壯大,利用女真內部各部族以及女真與外族之間的矛盾來制衡它。當女真某部族勢力大增時,遼東的守將就會利用女真其它部族適當打壓下該部族,總之就是不讓女真某部一枝獨大的情況出現。

遼東的守將與女真各部的首領基本上都是有往來的,只是關係比較微妙。覺昌安向來與明朝邊將關係良好,即便是投靠王杲期間,覺昌安暗地裡和明朝邊將還是有聯絡的,甚至向其通報王杲的動向。覺昌安父子當時是效忠明朝的,在明朝看來這樣的人是有利用價值的,值得留住,所以才會提前讓他避開戰亂。後來覺昌安父子在古勒城之亂中被誤殺,這應當也是真事。如果明朝真要對覺昌安父子下手,那麼何必留下努爾哈赤兄弟倆,而且還以物質和官職安撫努爾哈赤,明朝應當會斬草除根才對,畢竟當時的努爾哈赤並沒有什麼實力,對明朝也沒有什麼利用價值可言。

後期努爾哈赤能統一女真三大部,那並不是因為明朝對女真的策略改變了,而是因為遼東守將的失誤以及明朝後期的國力已經難以支援對女真的有效壓制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