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羊 關關
編輯|魏曉
2018年，李斌去了一趟瀋陽，和蔚來車友在酒桌上說，只要瀋陽賣車超過200輛，他就再去陪車友們喝頓大的。
瀋陽的車友們為了這個日子苦熬了兩年。2020年11月，蔚來6週年，李斌終於又去了一趟東北，辦了一場見面會。晚宴環節，一位東北大哥現場為李斌唱了一首歌曲《斌哥，想你了》，動了真感情的東北大哥唱道：
斌哥啊，別走啦，留在冰城咱們喝點吧。
喝點吧，東北大哥們的感情都在酒桌上了。有車友說，不知道斌哥有沒有把機票退了，但現場確實有些車友都感動落淚了。
對於蔚來，這些車友的感情是“純粹”的。他們曾經期待蔚來能成為電動汽車領域的華為，對蔚來抱有莫大的期望。
當外界質疑蔚來此前過度宣傳自動駕駛，導致出了“事故”時，也有蔚來ES8創始版車主林蔚釋出微博，稱500名蔚來的車主釋出了“聯合宣告”，聲稱：
我們清楚知悉目前蔚來公司的NP/NOP系輔助駕駛系統，而非自動駕駛系統或無人駕駛系統；蔚來公司對NP/NOP的介紹、宣傳未對我們構成混淆和誤導。
對於曾經為蔚來雪中送過炭的車主們來說，這又代表了一次聲援。
過去，類似的援助行動並不少見，蔚來的一個個難關甚至可以說都是被車主們抬著轎子抬過去的。
聲明發布後，這次聲援行動中的“抬轎者”們，被網友取了幾個巨損的綽號：禁蔚軍、蔚孝子、蔚忠賢和自蔚隊等。
不願“被代表”的蔚來車主
500名車主聯名的《對NOP/NP系統認知的聯合宣告》釋出後，34歲的蔚來車主老胡在被莫名其妙“代表”之後，給蔚來官方打了個電話，問在這次宣告事件中，蔚來有沒有參與，得到官方並未參與的答覆。老胡說：
如果你（蔚來）參與了這個事，我就直接噴你。如果蔚來沒有參與，就要對領頭的人發起攻擊，這大概就是我的邏輯。
“領頭人”指的是聲明發起者林蔚，除了是蔚來ES8創始車主外，林蔚還是蔚來首屆和第二屆使用者信託理事、李斌的學弟，而林蔚的職業身份可能也是促使他起草宣告的原因——他是一名律師。
老胡對林蔚起草的宣告提出了質疑，老胡認為，一個律師起草的檔案，其邏輯性應該是很嚴謹的，但這份宣告又有幾處邏輯並不嚴謹的地方，比如，林蔚直接寫的“蔚來車主”，宣告也用上了蔚來的logo。
老胡是最早公開站出來反對這份宣告的蔚來車主，他發了個“反對宣告”的帖子。在老胡的“帶領”下，蔚來APP中，參與這個話題的車主人數不斷壯大，截止到AI藍媒匯與其交談時，老胡說，蔚來APP裡參與反對宣告這個話題的車主應該有1萬多人，對比一下，你可以看到那500人應該是一個很小的群體。
在這一萬多人中，有車主表示“買蔚來都成了被群嘲的物件”、“宣告對我個人生活帶來了嚴重的影響”，也有一些準車主當場宣佈退訂，要跟蔚來說拜拜。
對於蔚來而言，這份500人的聯合宣告和1萬多人的反對宣告，更是蔚來車主內部出現割裂的一種顯現。
狂熱者們
蔚來的車主文化，是不是到了翻車這一天還很難說。
事故發生後，在屬於蔚來車主們的社群中，那一份聯合宣告不再常被人提起 ，反對宣告的聲音也像沉到了海底的石頭，車主們依舊在忙著開著蔚來奔波於世界各地，或是旅遊、或是參加蔚來的一些活動。
時間是蔚來最好的解藥，就像2020年李斌被稱作最難的男人這句話也成了過去式一樣。
老胡說，自己是蔚來車主中比較清醒的，沒有盲目崇拜，而林蔚的一份“聯合宣告”卻讓他覺得“有點詭異”。
狂熱者們在表達自己的情緒時，總會有些出人意料的舉動。
比如，你可以看到，今年年初，在蔚來一年一度的NIO Day之際，一群蔚來車主自發包機去了成都。在全民防疫的大背景下，車主們卻在飛機上玩嗨了，除了被網友們發現不戴口罩，還辦起了音樂會甚至蹦迪，
在老胡的印象裡，蔚來的NIO Day是隻屬於少部分人的盛會，老胡形容這個小群體中的車主“都跟打了雞血一樣”。據老胡介紹，蔚來的NIO Day最初就是蔚來車主們在一起吃喝玩樂，而從2020年開始，社群裡的車主開始投票並確定承辦城市。
與此同時，這場宴會也開始慢慢變了味。
7月的一個晚上，蔚來NIO Day 2021申辦投票公佈前，合肥參與申辦的車主們穿著定製的“快到皖裡來”的T恤聚在一起，唱了一首歌——《我終於來到合肥了》。
蔚來APP現如今還有著這篇帖子，有當時的“媒體觀察團”這樣形容：
合肥蔚來車友會的會長抱著孩子靜靜地看著，負責申辦的大管家推門走了出去，大家的眼淚都有點繃不住了。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那是情沒到深處。申辦在當天下午其實就有了結果，當初給了蔚來救命錢的合肥落了榜，蘇州贏得了主辦權。
隔天，負責申辦的大管家在接受“媒體觀察團”的採訪時說，上一次（哭）還是在公司美國上市時，畢竟都是“四十多歲的人了”。
這是蔚來第二次舉辦NIO Day的城市申辦。除了合肥與蘇州，還有長沙、武漢、廣州、天津以及哈爾濱等城市也參與了進來。尤其是東北大哥們的熱情，來得狂熱而又樸實。有東北大哥說，要是哈爾濱申辦成功，就在大會現場給李斌雕一個冰雕，嚇得很人情世故的李斌直接擺擺手，說：
喝酒好了，冰雕千萬別。
李斌的軟肋
4月份時，特斯拉車展事件鬧得不可開交的同期，在上海車展，蔚來也發生了一次“事故”。
在一段影片中，一名身穿蔚來T恤的男子，對著一位在蔚來車內操控中控螢幕的男子，說了兩句有點過分的話：“想看買回家看去”、“愛滾不滾，臭毛病”。
當然，更重傷人的，該男子還說：
這都是好幾年的東西了，沒什麼可看的了。你要是在自己的圈子沒有看到，那證明你的圈子有問題了。
社交圈曾是蔚來主打的一項服務，這個圈子名為“蔚來EP Club”，蔚來稱其是“NIO品牌國內最高階的使用者俱樂部”。
要知道，這些年，但凡跟高階扯上點關係，都得是使用者手頭夠硬。“蔚來EP Club”的門檻相當高，根據蔚來今年公佈的入會規則，想要進入這個高階使用者俱樂部，要麼花1000多萬購買EP9成為十年會員，要麼成為“蔚來值”排名前百的年度會員，要麼成為“蔚來值”增長前十的季度會員。
所謂的“蔚來值”，是更官方的叫法，更通俗一點，這個詞還被稱為“牛值”。“牛值”增長的辦法，最快的是復購，但再富的人也不會傻到屯車，除此之外就是幫蔚來拉客戶。
年初時，在成都的NIO Day上，李斌曾坦言，蔚來老車主推薦購車產生的訂單，在蔚來的銷量中佔比超過了60%。按照蔚來官方公佈過的一份資料，2021年度“蔚來EP Club”新進會員108人，在會員總數中佔比超6成。人均推薦購車25輛，推薦購車最多的達95輛。若是按照每臺車40萬的價格算，每一位會員都為蔚來貢獻了1000萬的銷售額，大家加起來為蔚來貢獻了約17億元的營收。
作為回報，蔚來也為使用者們提供著與高階所配套的服務，老胡稱這種服務為“海底撈服務”：
我們有一些問題也好，找蔚來反饋之後，很快就會得到一個比較真實的答覆，如果這個問題解決不了，我們在APP上的車主服務群尋求幫助，服務群裡會有維保的，還有一些客服人員，還會有當地城市的蔚來總經理，我們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直接跟他們的層次稍微高一些的工作人員去對話。
4月份的特斯拉車展事件後，網際網路上有篇採訪蔚來使用者的文章，標題就叫《我是蔚來車主，沒人敢把我抬走》，其中有一句話：
在劉越嘴裡，李斌的軟肋就是車主。
一張通往新生活方式的門票
去年11月，蔚來的高階社交圈子“蔚來EP Club”成員去了一趟麗江，爬完玉龍雪山、游完麗江古城，晚上，大家玩起了武俠主題的Cosplay，李斌Cosplay的是憨憨厚厚的郭靖。
類似的活動並不少見，按照蔚來官方的介紹，“蔚來EP Club”成員可以享受到EP9駕駛體驗、FE（電動方程式賽車）觀賽、海外遊學、大咖分享等權益。
李斌曾說：如果你購買一輛汽車，你不僅僅是在買一輛車，而是在買一張通往新生活方式的門票。
對於新生活，李斌的理解可能也蠻簡單的，比如，蔚來曾帶著他們的使用者去過澳門聚會、去過三亞潛水、去過青島出海，也去過騰格裡沙漠徒步。類似浪漫的事情還有，蔚來還搞過一些慢直播，讓車主們欣賞銀河、看雪山日落。
如果給蔚來車主做一個人群畫像，應該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這幫人在蔚來最窮的時候施以援手，早期蔚來NIO Day上的瓶裝水和抽獎禮品都是車主們自掏腰包贊助的，大家不僅幫著蔚來賣車，還利用自家的廣告資源為蔚來打廣告，蔚來的股票跌到一塊多的時候，車主們為蔚來唱著《電動車主的自我修養》。
付出了那麼多，車主們又從蔚來得到了什麼？
可能是歸屬感和認同感，也可能是其它的。
畢竟，享受著“海底撈服務”的蔚來車主們，並非全是非富即貴。據老胡介紹，“車友會基本上沒有特別高階的人，普通車主我覺得也就是老百姓，車友會還有一個比較高階的俱樂部（EP Club），那裡可能比較高階，因為那些人的人脈、財力什麼的都會有一些。”
對於大眾化的普通車主來說，想進入這個圈子，倒也不算太難，比如，幫蔚來賣25輛車。老胡說：
NIO Day創造這種車主互聯的機會。
然而依靠車主聯歡會的互聯看上去並不牢靠，大家在聯歡時候都其樂融融到痛哭流涕，而涉及到自身利益，比如500人代表全部車友這件事上，像老胡這樣的人就站出來吹集結號搞“內訌”，但種“分裂”至少讓蔚來車友會看起來還是有明白人——老胡也說：不排除有些人很極端。
但未來對車主的友好是不爭的事實，李斌在接受央視採訪的時候曾說：
在對使用者、對車主好的這條路上，蔚來沒有終點。
這種沒有終點的好，表達在財報數字上是這樣的：2021年的中報顯示，蔚來已經在營銷及行政費用上投入26。95億元人民幣，同期蔚來的研發費用為15。70億元人民幣。
但現在，被貼上“盲目崇拜”“飯圈文化”的車主群體似乎沒能阻止蔚來汽車交付量的下滑：繼7月被理想、小鵬反超之後，蔚來在8月份並未“觸底反彈”，而是繼續下跌，僅交付5880臺，環比上月下滑26%。
蔚來的未來會怎麼樣，依舊充滿未知，但蔚來的車主群肯定不能是這家車企唯一的重點。
老胡也說：我個人感覺就是，使用者群體大了，服務團隊被報道之後，企業文化越來越走歪了，使用者的滿意度體驗提升了之後，不要忘掉產品質量才是根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