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雷科技leitech
提起司法拍賣，你第一反應是什麼？
嚴肅，正經，法院公證，拍賣的東西都是非富即貴，從股權、債券、房地產、水電站，到上了年頭的古玩字畫、珠寶首飾。換句話說，司法拍賣，似乎是一件距離我們普通人非常遙遠的事情。
然而，近段時間，阿里司法拍賣上架的一張卡牌卻打破了這些規律，吸引了不少普通人的眼球。昨日下午，在超過200萬人的圍觀下，這張備受動漫遊戲圈關注的“20週年紀念版青眼白龍”金卡在阿里司法拍賣平臺上正式開拍。短短30分鐘內，這張卡牌價格從80元一路飆升至8700萬元，超過千人參與競拍，競買記錄達2105條。
為什麼這樣一張看似平平無奇的卡牌，能夠引來上百萬人的圍觀？為何一張小小的遊戲卡牌能被炒至如此高價？這款卡牌真的能夠擁有上千萬的價值嗎？
價值千萬的“青眼白龍”
想必很多遊戲圈外人士會覺得奇怪，這“青眼白龍”到底是什麼？
所謂的“青眼白龍”，其實是日本動漫《遊戲王》裡面的知名怪物卡牌。在原作中，這樣的卡牌在世界上只有四張，屬於超級稀有的卡牌，動畫的男二海馬瀨人則擁有其中三張。對於90年代的孩子來說，《遊戲王》可謂是童年回憶一般的存在，這次拍賣自然引來了不低的關注度。
作為一款以卡牌遊戲為主的作品，在動畫化後，《遊戲王》自然順理成章地被改編成卡牌遊戲，並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根據集英社內部人員透露，作為全球最為知名的集換式卡牌遊戲之一，目前《遊戲王》的卡牌銷量已經突破了350億張，擁有著數十萬名活躍的遊戲玩家，總銷售額接近1兆日元（約合679億6千萬人民幣）。
所謂的集換式卡牌遊戲（Trading Card Game），就是以收集、交換為基礎的卡牌遊戲。玩家需要購買隨機包裝的補充包獲取卡牌，使用不同的卡牌去構築自己的卡組，然後進行對戰。
購買卡牌的隨機性，可以說是集換式卡牌的一大特徵。以《遊戲王》為例，在普通的補充包內，存在著機率不同的平卡、銀字、面閃、金閃和銀碎等稀罕度的卡牌。稀罕度越高的卡牌，價值就越高。比較難以獲取的卡牌，其價值也會相應上升。玩家之間可以互相交易卡牌，這便是卡牌基礎價值的來源。
當然，這次拍賣的“青眼白龍”自然不是一般的“青眼白龍”。
本次拍賣的“青眼白龍”，是KONAMI在2018年為了紀念遊戲王發售二十週年而推出的限定版周邊商品。根據官方介紹，這款卡牌限量發售500套，採用11克24k純金打造。為了確保商品的唯一性，實際商品會打上“No。1-500”的編號，原價高達216000日元（約合人民幣12420元）。
這款全球限量500張的二十週年限定黃金卡牌，無論是從做工還是從所代表的意義來看，都有著不錯的升值空間，而且編號越靠前價值就越高。從微博網友的訊息來看，編號在200區間的這枚卡片，曾經以400萬日元（約人民幣234160元）的價格成交，而拍賣的這枚卡片編號在100區間，價值還會更高。
卡牌本身接近20萬-40萬人民幣的價值，和阿里司法拍賣網站上僅80元的底價形成巨大反差。小雷所在的遊戲王群裡，也有不少牌佬摩拳擦掌，希望能趁亂在這次拍賣中撿漏，想著沒準還能賺上一筆。然而，所有撿漏黨的美夢，在拍賣開始的第一分鐘都破滅了。
開拍一分鐘，這枚卡牌的價格已經超越其價值。開拍十六分鐘，拍賣價格已經高達800萬人民幣了。隨著時間流逝，這個數字還在呈指數級上升，最終在網友的狂歡中被推向了高潮。
在法院的要求下，這場鬧劇在第30分鐘時被強行中止，理由是“拍品與實際競拍價格嚴重不符，可能存在惡意炒作與競價行為。”最終，這張卡片的價格定格在8732萬，這是目前成交價格最貴的《萬智牌》初版“黑蓮花”價格（約204萬）的40倍，比同場司法拍賣中一幢酒店的價格還要高。
一再發生的“拍賣鬧劇”
從價值上看，這張卡肯定是不值8732萬的，而加價的絕大多數人肯定也是付不起這個錢的。在社交媒體上，我們可以看到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參與進來。毫無疑問，很多參與競拍的使用者，其目的其實並不是為了“獲得這枚卡牌”。當競拍價遠超實際價值之後，我們幾乎可以認為仍在參與競價的人都是抱著惡搞的心態參與其中。
因為這些網友的目的不是“買下”這款產品，即便在拍賣頁面上不斷喊價，也沒有任何一點負擔。如果一場拍賣就一個這樣的參與者還好說，可惜這場司法拍賣遇上的是上千名“只圖一樂”的參與者，在無數人不自覺地推波助瀾之下，拍品的價格自然是水漲船高。
別看網友說得輕巧，事實上，這種無意義亂出價的行為，已經構成惡意競拍的要素。
同樣是“拍賣”+“二次元”兩大要素結合，這次事件多少會讓人聯想起幾年前B站的“98億手辦”事件。2017年1月23日晚，嗶哩嗶哩曾在淘寶拍賣上架四款特殊編號的2233娘手辦。其中編號“2017”的一組手辦在經過一晚上與今天類似的瘋狂抬價，最後以98億的天價落槌成交。
明眼人都清楚，這並不是一個正常的成交價。最終，拍到這組手辦的買家“三**菌”表示無力支付這筆金額，並向嗶哩嗶哩表示歉意。嗶哩嗶哩沒有選擇追究買家和其他參與抬價的人責任，而是將2017號手辦出售給最後真實出價的買家，並將2233號手辦留置公司辦公區用作展示。
然而，嗶哩嗶哩這件事情畢竟屬於普通拍賣，而本次事件則屬於司法拍賣。在我國，司法拍賣本身是受到相關法規保護的。根據相關法律法規，如果競拍者悔拍，不僅競拍者交納的保證金不予退還，而且還要彌補重新拍賣價款低於原拍賣價款的差價等損失。拒不補交者，還會遭到法院強制執行。
換句話講，司法拍賣無論最後拍到多高，天價成交的那個買家終究要為自己的行為買單。
總結
雖然這次拍賣已經被官方叫停了，但是拍賣競價引發的風波依然沒有結束。就在撰寫這篇文章的時候，小雷發現，除了上面提到的天價遊戲王卡牌，目前正在拍賣的一個隨身碟也同樣出現了“天價”的情況。檢視拍賣記錄，可以發現又有一批人在不斷提高拍賣價格，可以說人類總是重複著相同的錯誤。
小雷認為，這種惡意競拍的情況是由多種要素共同構成的。首先，法院找的評估機構錯誤估計拍品價值，一款價值應該在20萬-40萬元的拍品，最終估價100元，起拍價僅80元，這導致本次拍賣的保證金設得太低。對於網友來說，參與這次拍賣只需要繳納100元保證金，如此低的門檻是本次事件爆發的一大誘因。
其次，網友過於淺薄的法律意識和從眾心理，共同導演出了這起鬧劇。對於法律的一知半解，讓很多網友以為只要交了這100元保證金就可以隨意叫價，代價最多也就是沒收這100元保證金。盲目的從眾心理，則讓很多網友選擇加入這場鬧劇，儘管每一個出價的人都明白，自己根本付不起這價錢。
就像“俄羅斯轉輪”那樣，在子彈出膛之前，參與者享受到的只有腎上腺素分泌帶來的刺激，沒有任何代價。網友們期待著參與這次拍賣能給自己帶來談資，只要最後拍下商品的人不是自己，那就沒有任何代價。
最後，在這件事情上推波助瀾的阿里拍賣，同樣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在事件發生前，阿里拍賣並沒有抓住機會為網友科普司法拍賣知識，而是不斷煽動網友積極參與。在事件發生之後，阿里拍賣才跳出來發了個“司法拍賣成功後，悔拍有哪些後果”。
對於平常幾乎不會接觸司法拍賣的我們來說，這場鬧劇可以成為一場不錯的普法行動課。在此，小雷提醒大家，司法拍賣可不是鬧著玩的，悔拍可能會造成嚴重的後果，希望大家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量力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