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導流的產品、方式不斷變換，位元組跳動從未停止在房產領域的嘗試。只是目前房產領域同類競爭者並不少，不僅網際網路企業覬覦中介市場這塊大蛋糕，房企巨頭的物業公司、大型家居公司也在爭食。想要分一杯羹並非易事。
作者 | 林振興
張一鳴曾做過一個夢，夢見自己去應聘成為一位房地產經紀人。
醒來之後，他竟然突發奇想，“去當一個月的經紀 也許很有意思，帶 看房、取得業主信任、這些都是我性格中很不擅 的事情，或許完全不 樣的經歷能改變很多。”
最後的故事，大家都熟知。張一鳴開始在他熟悉的資訊分發技術領域嶄露頭角，創辦了位元組跳動，與阿里巴巴、騰訊組成新的BAT，改變中國網際網路現有格局。
然而，這個地產經紀人夢，卻成了他心中的一個執念。並在10多年後，終於實現了。
國慶假期前夕，位元組跳動收購了麥田旗下一家公司，
但雙方均未披露交易價格。位元組迴應稱，“幸福裡並非收購北京麥田房產，麥田一直是幸福裡的深度合作伙伴。”
但緊接著10月8日，位元組跳動又在福州成立了福建好房有幸資訊科技有限公司
，註冊資本3000萬元，法人代表為王奉坤。一北一南，這兩家公司的共同之處，都涵蓋了房地產經紀業務。
過去很長一段時間裡，幸福裡除了大肆招兵買馬，一直停留在線上模式。而現在，張一鳴終於把眼光投向了線下。不少中介老闆直呼，“這個對手太可怕。”
1
繞道注資
9月29日，北京金色麥田房產經紀有限公司退出北京福旺房地產經紀有限公司，交由北京好房有幸資訊科技有限公司全資持股。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則股權轉讓，背後卻揭開了位元組涉足中介的一角。
原股東金色麥田由麥田控股（北京）有限公司100%持股，繼續穿透可知，麥田房產董事長繆壽建為最終受益人，持股98.4908%；現股東北京好房有幸資訊科技有限公司則由位元組跳動（香港）有限公司全資持股。
一位北京泛海國際門店的麥田經紀人，對於這則資訊並不愕然，“收購不清楚，但聽說
注資
了，對於麥田業務並沒多大影響。”
福旺經紀不僅經歷了股東更迭，高管也大換血。吳存勝、潘學雷退出了高管團隊，取而代之的是王奉坤、金敬亭，分別擔任經理和監事。其中，王奉坤曾是內涵段子平臺皮皮蝦APP的創始人。
在這場收購計劃中，張一鳴玩了一把
“障眼法”
，不僅主角不是幸福裡的運營主體——北京時光荏苒科技有限公司，同時繞道麥田主體公司，曲線收購了一家空殼公司——福旺經紀。
福旺經紀成立於2016年12月，註冊資本100萬元，初始投資人為韓廣雲和章學琴；兩年後，金色麥田從兩位自然人手中收購了這家公司。而今，福旺經紀的股東又從麥田變更為位元組。
截至發稿前，福旺經紀旗下未有投資跡象和子公司，且僅存有2則訴訟，型別分別為房屋買賣合同糾紛和財產損害賠償糾紛。相較於麥田主體公司——北京麥田房產經紀有限公司，福旺經紀顯然是一個乾淨的“殼”。
據瞭解，麥田房產經紀成立於2005年。也是在這一年，繆壽建從福建來到北京紮根。這家公司的註冊資本為2000萬元，由麥田控股（北京）有限公司全資持股。
穿透可知，麥田控股由上海戊麥企業管理合夥企業（有限合夥）和繆壽建分別持股99。95%和0。05%，前者上海戊麥又由繆壽建、繆壽華和創豐利諮詢分別持股98。49%、1。50%、0。05%。其中，創豐利諮詢由繆壽建和張愛軍分別持股80%和20%。
麥田房產經紀目前並未顯示有股東變更的跡象，旗下470家分支機構，涉及裁判文書836則，行政處罰7則。
沒有對麥田房產經紀原有“殼”進行收購的原因在於，張一鳴或許想讓裝入更加“乾淨”的資產。未來，不排除將有更多麥田旗下子公司轉入福旺經紀中。
而接近位元組的知情人士透露，收購一家“殼”公司，張一鳴為的是中介執照。
根據《房地產經紀管理辦法》，中介機構及其分支機構在我國開展房地產經紀活動有兩個基本條件：其一，必須擁有營業執照；其二，必須擁有備案證明檔案。
而福旺經紀的經營範圍涵蓋房地產經紀業務、出租商業用房、辦公用房（不得作為有形市場經營用房）、專業承包與物業管理。
完成這筆收購，幸福裡便具備房產交易資質，可以進入房產交易實質環節。
將中介執照收入囊中後，幸福裡是否緊接著會打造一支線下團隊，招募大批擁有房地產經紀人資格證的中介？
上述人士表示，這並不好說，“網際網路公司一個月、兩個月不見效，就會改變方向，有可能收“殼”之後，發現打造團隊太難，位元組還會謀求整體收購。”
眼下，位元組除了在北京收購麥田一子公司以外，還將經紀業務觸角伸向了福州、廣州、合肥。
先是於7月9日，位元組成立合肥好房有幸資訊科技有限公司，註冊資本500萬元，旗下包含一家蕪湖分公司；後又於7月28日，位元組從劉金鵬和劉楊手中收購來廣州九霖貿易有限公司，並隨即更名為廣州房有幸科技有限公司，注資資本也從100萬元猛增至500萬元。
合肥好房有幸、廣州房有幸科技、北京福旺經紀和福建好房有幸均是由北京好房有幸資訊科技有限公司100%持股，穿透背後的全資股東為位元組跳動（香港）有限公司。
2
動了貝殼的乳酪？
在北京二手房交易市場裡，鏈家佔據半壁江山，是絕對的老大，我愛我家和麥田房產排名老二、老三。
以今年上半年這三家中介在北京二手房成交資料為例，鏈家成交量54961套，佔據46。5%的市場份額；我愛我家成交15866套，以13。4%的市場份額居第二名；麥田僅成交5322套，是鏈家的1/10。
但是老二我愛我家已經上市，內部穩定，背後站著姚勁波的58集團，很難挖得動牆腳。所以，張一鳴將目光只能鎖定於麥田。
一來合理，二來合情。
張一鳴和繆壽建都是福建人
，張老闆來自龍巖，繆老闆來自寧德。俗話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二人在做生意上自然更近了一步。
早先，地產圈也曾有傳聞，位元組跳動與麥田談戰略合作。但緊接著又傳出“在9月初談判接近尾聲的時候，位元組突然按下了暫停鍵，中止與麥田房產的戰略合作”。
收購暫時擱淺的原因在於，網際網路企業遭遇寒冬，位元組出售了旗下的證券業務，收縮了金融和線上教育等相關業務，中止與麥田的合作似乎也理所應當。
據知情人士透露，“因為行業監管要求，到明年兩會之前，幸福裡不會有太大（收購）動作，首先是把線上平臺做好，才會去做線下的嘗試。終極目標肯定是做線下。”
眼下，不到一個月時間，雙方又走到了一起。麥田究竟有何魅力？值得張一鳴那麼“戀戀不捨”？
據官網資料顯示，麥田現擁有全國近900餘家直營連鎖門店，14000餘名房產經紀人，年促成交易額超過1000億元，並以每年20%的發展增速。另一方面，麥田大規模入駐幸福裡，走幸福裡線索購買也比較多。
從位元組內部來看，張一鳴顯然也明白，切入到房產交易環節，必須擁有線下門店，才能真正打通
“線上＋線下”的閉環
。
完成對麥田旗下一家公司的收購，位元組的意圖也很明顯，張一鳴想再創造一個“貝殼”神話。
而在幸福裡平臺上，不僅有入駐麥田，還有我愛我愛以及中小中介公司，張一鳴欲仿貝殼打造ACN模式。
目前位元組佈局三個戰場：其一，新房（幸福裡）自銷團隊，類似居里新房模式；其二，新房（幸福裡）整合渠道公司，墊傭模式，類似貝殼、房多多；其三，二手房，埠模式，類似安居客。
但，位元組真的動得了貝殼的乳酪嗎？
這個答案目前是否定的，貝殼後面不僅站著騰訊，還有超8000家鏈家門店。至少當前，兩股力量很難抗衡。
比張一鳴年長12歲的左暉曾用三“很”評價這個後輩，
“很了不起，很不容易。他很有抱負。”
老左去世前，業內一位自媒體與他有過一次交談。他在談話中也點評了頭條系的幸福裡，“前年增長都還挺快的，去年到了一個瓶頸期”。
他說這個行業都要回答一個問題，就是你的出現，能給客戶帶來什麼樣的價值：純廣告模式都會比較難。
廣告模式是一種被動模式，等待買房者來瀏覽，客戶從看到房源到線下去案場，在這個過程中沒有服務接入。而貝殼模式則把服務前置，調動平臺內的門店主動接觸客戶。
所以，貝殼和幸福裡之間的對抗，本質上是模式之爭。貝殼代表著從線下起步做成的線上網際網路平臺；而幸福裡則是從線上往線下進攻的模式。
線上到線下這條路，此前也有網際網路企業嘗試過。例如，京東房產同時也在佈局線下中介門店——好房京選。但從目前結果來看，這條探索之路較為“艱難”。
但位元組也有自己的殺手鐧——
個性化推薦機制
，並在新聞資訊內容、短影片內容上被驗證確實能有效增強使用者黏性。倘若張一鳴將個性化推薦機制也應用於幸福裡版塊，外界認為也或將會為其帶來更多的可能性。
3
張一鳴的地產野心
在資本、流量、人才的加持下，網際網路的輝煌一日千里。2014年，網際網路房地產中介平臺的愛屋吉屋來勢洶洶，特別是在媒體的渲染下，營造出整個行業都即將面臨大洗牌的氛圍。
而後在2015-2017年，北京房地產市場井噴，暴漲，甚至連京東也在2017年乘虛而入，上線房產電商平臺“京東房產”。但網際網路背景下的最大勝利者，還是當屬貝殼找房。
這些年來，網際網路巨頭佈局房產中介，或多或少都是受到貝殼的“刺激”，這其中也包括了位元組跳動。
2019年8月，由位元組跳動全資控股的北京星雲創跡科技有限公司完成對“幸福裡”的運營主體——北京時光荏苒科技有限公司的全資收購。
與收購麥田一樣，位元組當初收購幸福裡也是悄無聲息進行的，至今仍未透露收購價格。
時光荏苒科技成立於2017年10月，最初由陳玉軍創立，註冊資本100萬元。而位元組完成收購後，北京星雲創跡科技為其唯一股東，實際控制人為張一鳴，持股98。81%。
截至目前，時光荏苒科技旗下並無對外投資跡象，經理兼執行董事為韋雄瀚，監事為何姍姍。其中，韋雄瀚在位元組跳動內部主要即負責創新產品的研發與內測。
據瞭解，幸福裡是一款相當年輕的房產交易資訊內容平臺，其首個版本於2018年10月31日上線，最早的名字還是叫做“好多房”，直至2019年1月30日才更名為幸福裡。
收購完成後，位元組跳動首先為幸福裡注入流量。在今日頭條App內的房產頻道中，其最顯眼的廣告位，推送的全是幸福裡App。
不僅如此，位元組的最大優勢還在於現金流充足。作為背後大金主，位元組跳動透過抖音APP等相關渠道，給予了幸福裡大量資源支援。例如，很多經紀人利用抖音獲客，對貝殼的線上分流作用明顯。
據知情人士透露，依靠位元組系資源，自引流，幸福裡新房DAU已超過100萬。
“雖然用錢確實能砸出幸福裡的品牌知名度，但多個城市裡，幸福裡的存在感並不強”，一位中介老闆直言。
房地產是張一鳴創業夢的起點，他曾在2009年把旅遊搜尋引擎酷訊的房產頻道獨立分拆，成立了垂直房產搜尋網站九九房。期間，他接受媒體採訪時說：大多數人收入的大頭都花在房子上，一個擁有巨大潛力而需求又遠未被滿足的市場。
事實上，這也不是位元組跳動在房地產領域的第一次嘗試。
在幸福裡之前，透過今日頭條App房產頻道導流的產品實則為
懂房帝
，與如今的幸福裡類似。此外，在懂房帝之前，今日頭條上的這些資源也曾為
“優優好房”
這款產品所用。
不難看出，儘管導流的產品不斷變換，但位元組跳動並未停止在房產領域的嘗試。
不過，張一鳴重拾初心，在房地產交易領域能否“東山再起”目前仍是未知數。畢竟目前房產領域同類競爭者並不少，
不僅網際網路企業覬覦中介市場這塊大蛋糕，碧桂園服務、萬物雲、富力物業等物業公司以及紅星美凱龍等家居公司也爭先跳入這片藍海市場。
在捷足先登的同行面前分一杯羹並非一件容易的事，任何“後來者” 都需沉下心來，慢慢經營，長期積累。
*本文為進深News（ID：leju-sydcsxh）作品，全天候科技經授權轉載，如需轉載，請聯絡原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