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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慧的“最後一塊遮羞布”被掀開:說的再好,也不過是一單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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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靈深瞳將自己打造成AI技術的烏托邦,論文數量、技術突破、準確率上升,這些本應該在學術界極致追求的方向,被格靈深瞳高層奉為圭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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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術再好,精度再高,找不到成熟的技術落地場景,產品落地難,企業難賺錢,最後的命運或是裁員、或是最佳化,生死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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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半週期裡,商湯累計虧損約為240億元、曠視約142億元、依圖約72億元、雲從約23億元、雲天勵飛約16億元、格靈深瞳約5。7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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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湯、曠視、雲從、依圖等企業每年的研發費用均佔當年總營收的50%以上,甚至商湯2021年上半年研發投入就佔總營收的107。3%。

人工智慧的“最後一塊遮羞布”被掀開:說的再好,也不過是一單生意

作者|蘇舒

編輯|張軼驍

2021年的年末,還能傳來人工智慧企業的好訊息,實屬難得。

11月9日,人工智慧企業格靈深瞳科創板首發過會。訊息一出,有人歡喜,有人驚訝。

格靈深瞳,在AI獨角獸的名單上失語已經很久了。誰也不曾想到,這家本已沉寂許久,歷經生死一線的公司,還能在人工智慧企業上市的漫漫長路上激起水花。

2021年,對於人工智慧企業來說,著實走得艱難。幾乎所有的企業都在生與死的邊緣徘徊,向前一步是生存,退後一步則是死亡。

提交上市申請、暫停上市、中止上市、終止上市,有太多戲劇性的一幕在人工智慧領域出現,而這些人工智慧企業也在這幾個詞彙中來回試探,跳躍,他們的目標很簡單——“我要上市”。

但截至目前僅有四家過會,還有一群AI獨角獸在安靜地祈禱。 在上市緘默期,耳邊AI聲量終於迴歸正常。如果沒有上市,等待人工智慧企業的可能只有死亡。

格靈深瞳的“生死一瞬間”

頭頂“學霸”光環的格靈深瞳,把所有的幸運值都留在了創業的最初幾年。

格靈深瞳創始人趙勇在布朗大學計算機工程系獲得博士學位後,在谷歌擔任總部研究院資深研究員,是Google glass的核心研發人員之一。而另一位聯合創始人何搏飛,本科畢業於西安交通大學,碩士畢業於斯坦福商學院,先後擔任美國上市公司Intuit及BlackhawkNetwork中國區總經理,成功建立了兩家上市公司中國的團隊和業務。

在真格基金創始人徐小平的介紹下,兩個“牛人”一拍即合,於2013年創立格靈深瞳。成立之初,格靈深瞳一度被追捧為明星公司,成為資本的“寵兒”。剛成立沒多久,真格基金投了格靈深瞳的天使輪。一年後,紅杉資本中國緊跟而上,投了其數千萬美元的A輪融資。

創業第二年,格靈深瞳官方釋出了一篇極為“凡爾賽”的帖子——《對不起,我們只愛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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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爾·蓋茨今年6月私訪中國時,會見的第一家創業公司就是我們。”

“哈佛商學院的MBA也只能做實習生,加入我們比考哈佛還難,錄取率低到不可想象。”

“我們跨入一個比智慧手機大得多的市場,環顧四周,沒看到一個對手。”

“我們的投資人徐小平和沈南鵬,就格靈深瞳未來市值應該是1000億美元還是5000億美元展開過激烈爭論,最後妥協在3000億美元這個‘中間數’。”

這篇帖子,幾乎被像這樣的凡爾賽語言充斥。也正是因為這篇帖子,格靈深瞳徹底火出圈。

沉浸在“明星創企”的光環之下,格靈深瞳萬萬沒想到,創業危機來得如此之快。

創業之初,格靈深瞳將方向選擇在了實體零售行業,想要用AI講好賦能零售業的故事,但是電商崛起,實體零售業遭受擠壓,走了下坡路。沒了市場,也就沒了故事。

但試錯並沒有結束,接下來的三年,

但是,始終沒有市場,使得格靈深瞳距離坐吃山空的那一天越來越近。

2016年底,格靈深瞳走到最危險的時期。格靈深瞳趙勇在接受36氪採訪時坦言,當時賬上的錢只夠撐幾個月。2017年1月,格靈深瞳高層大換血,原 CEO 何搏飛宣佈離職,趙勇重新接任CEO,還引入原安防公司偉昊科技電子副總裁黃輝棟等傳統行業高管。

三年時間,風起雲湧,風雲變幻。最後,格靈深瞳將方向定到了安防上,這個AI四小龍早早就進入的領域。甚至於到目前為止,AI技術落地最為成熟的還是在安防,可想而知,競爭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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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也正是這一次高層換血、換方向之後,格靈深瞳背後的光環,逐漸消失。估值萎縮、人員流動大、曾經的“天才”公司甚至對本科生都失去了吸引力。2019年,格靈深瞳HR曾經在一次採訪中談及,不到一年的時間,格靈深瞳員工已經流失了一半,甚至於連本科生的簡歷都甚少收到。

2020年9月,格靈深瞳完成了上市前的最後一次融資,但此時的格靈深瞳在融資後估值僅為20億元,與曾經徐小平、沈南鵬激烈爭論後取的中間數3000億美元相差甚遠。

似乎就是那麼一瞬間,格靈深瞳跌入谷底,也跌出人工智慧獨角獸企業的第一梯隊。而再次傳來新的訊息,就是2021年6月,格靈深瞳捲入人工智慧上市浪潮,傳出提交上市申請。 招股書顯示,2018年至2020年以及2021年上半年,格靈深瞳營業收入分別為0。52億元、0。71億元、2。43億元、0。72億元;歸母淨利潤分別為-0。7億元、-4。18億元、-0。78億元、-0。57億元。累計三年半的時間裡,格靈深瞳歸母淨利潤虧損額合計為6。23億元,高過其營業收入合計的4。38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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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靈深瞳營收表截圖

值得注意的是,格靈深瞳的營收和虧損都遠低於“AI四小龍”。從共同披露完整資料的2019年來看,格靈深瞳9595萬元的營收,不到同期商湯科技的十五分之一、曠視科技的十分之一、雲從科技的八分之一、依圖科技的七分之一。

回頭來看,格靈深瞳的故事幾乎是人工智慧企業的模板,在學霸團隊、牛人環繞光環的加持下成為了資本寵兒,然後拿著錢搞研發、發論文,申專利、追求技術精度最後的0。01%。

但是技術再好,精度再高,找不到成熟的技術落地場景,產品落地難,企業難賺錢,最後的命運或是裁員、或是最佳化,生死一瞬間。

這不僅是格靈深瞳一家公司的問題,甚至被外界視為“人工智慧企業的宿命”。

上市:人工智慧的最後一劑猛藥

人工智慧企業的宿命論,一直延續到上市。

從去年開始,上市,幾乎是所有頭部人工智慧企業的共同目標,因為,上市,幾乎成了所有人工智慧企業最後的一劑救命藥。

去年開始,就已經陸陸續續有企業在港股或是科創板提交了上市申請。

但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則檔案引發了一波“撤回潮”。2021年1月,中國證監會新出臺一則《首發企業現場檢查規定》檔案,本指意在堅持以資訊披露為核心,常態化開展問題導向及隨機抽取的現場檢查,聚焦重點問題,不斷提升首發企業資訊披露質量。但沒想到的是,卻“嚇”回一波企業。

據不完全統計,從今年2月份開始,科創板就有52家企業終止了IPO程序,其中有禾賽科技、柔宇科技、雲知聲、依圖科技、微眾科技等高新技術企業。

時間來到3月,“AI四小龍”中的依圖科技也宣佈中止IPO。而後,依圖在回覆媒體時強調,公司是“中止”而非“終止”,申報仍在正常進行中。

但依圖並沒有堅持很久,6月30日,依圖科技主動申請撤回了科創板上市申請,上交所此後也釋出公告稱,終止依圖上市稽核。

關於終止稽核的原因,依圖至今沒有給出官方迴應。但在依圖的整個衝刺上市過程中,相信有不少人翻起了詞典,終於弄清楚了“中止”和“終止”的區別。

雲從科技的上市申請也卡在了今年3月,由於財務材料已過有效期,上交所中止其發行上市稽核。6月,雲從再戰科創板,終於在7月20日傳來好訊息,成為“AI四小龍”中第一個過會的企業。

“AI四小龍”中的曠視也一直活在風口浪尖。早在2019年8月就在港交所提交上市申請的曠視,但卻未能透過港股上市聆訊,六個月後,曠視港股上市程序狀態呈現“失效”。

港股折戟後,曠視並沒有放棄,在今年AI上市潮的3月,曠視轉戰科創板,經過緊張激烈的問詢後,終於在9月迎來了過會的好訊息。

四小龍中“老大哥”的商湯科技也在10月份“慢吞吞”地宣佈衝刺港股,目前,商湯還暫未傳出上市的最新訊息。

除此之外,還有云天勵飛、第四正規化、格靈深瞳等一眾AI企業傳出IPO程序。從今年7月起截至目前,共有四家人工智慧企業過會——雲從科技、雲天勵飛、曠視科技、格靈深瞳。

為什麼會選擇在2021年扎堆上市,創道投資諮詢總經理步日欣對此曾談到,人工智慧企業上市潮已經持續兩年了,緊抓這個時間點上市,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因為現在已經是人工智慧行業最後的視窗期。

現階段,人工智慧企業的視窗期,或許可以被理解為“死亡之谷”。曠視創始人兼CEO印奇曾在2020年對此解釋道,根據行業公認的Gartner技術成熟度曲線,AI在2016~2017年有過快速爆發,但現階段已經進入產業的深水區,也就是“死亡之谷”。

人工智慧的“最後一塊遮羞布”被掀開:說的再好,也不過是一單生意

華創資本合夥人熊偉銘曾在接受架子光年採訪時談到,資本可以接受公司虧損,但是無法接受公司不上市。熊偉銘表示,如果企業上不了市,或者總是不能上市,加上持續虧損,企業增長就會出現問題。

如此來看,上市也是這些企業在資金流緊張的壓力之下回血最好的途徑,至少也是給背後“重倉”資本的一個交代。

相比之下,格靈深瞳的上市似乎更讓人感到驚訝。6月22日,格靈深瞳向科創板遞交招股書。11月9日,格靈深瞳傳來過會的會息。誰也不曾想到的是,這個此前屢次傳出生死危機的企業,能在2021年的AI上市浪潮中脫穎而出。

上市,可以被視為人工智慧企業跨越“死亡之谷”的一個臨界點,但同時,也是一種手段。成功上市,再融錢,繼續講故事,或者是上市終止,失敗而歸。

生存或毀滅,又是一瞬之間。

世界性難題:講不出新故事

上市掀開了人工智慧企業的最後一塊遮羞布,當一份份招股書披露之後,才發現原來人工智慧企業,並沒有外界想象的此般美好。

虧損,是人工智慧企業避無可避的話題。各個企業公佈的三年半週期裡,淨利潤累計虧損,商湯約為240億元、曠視約142億元、依圖約72億元、雲從約23億元、雲天勵飛約16億元、格靈深瞳約5。7億元。

賺的錢趕不上研發投入的錢,也成為高新技術企業的常態,但在人工智慧企業中表現尤為明顯。資料顯示,商湯、曠視、雲從、依圖等企業每年的研發費用均佔當年總營收的50%以上,甚至有年份超過100%,商湯2021年上半年研發投入就佔總營收的107。3%。

盈利難,是懸在這些AI企業頭上的一把利劍。

當然,上科創板,盈利並不是硬性條件。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工智慧現在講出的故事,早已不再能如同此前般打動人心。

人工智慧的“最後一塊遮羞布”被掀開:說的再好,也不過是一單生意

早年間,AI四小龍幾乎都在探索AI+行業,而“行業”則包含金融、零售、安防、汽車、物流等領域,主要的不同點在於各自的領域或多或少,或淺或深,各有側重。

但從2019年前後,同處計算機視覺下的AI四小龍開始講起了“獨特”故事。

曠視把目標定在了AIoT上,所有業務都要帶上“物聯網”。基於此,曠視還打造了“演算法+軟體+硬體”的一體化產品體系,推出物聯網時代的AIoT作業系統。目前,在曠視招股書中,其主要業務分為物聯網解決方案、城市物聯網解決方案、供應鏈物聯網解決方案。

依圖則在探索應用場景過程中發現了產業鏈上的“晶片”一環,於是打開了“算力提供商”的新世界,以人工智慧晶片技術和演算法技術為核心。

而商湯和雲從在“智慧+行業”的道路上一去不復返。在商湯招股書中,其主營業務分類為智慧商業、智慧城市、智慧生活和智慧汽車。而云從這邊則提到智慧金融、智慧治理、智慧出行、智慧商業四個領域。

稍有不同的是,商湯將自身定位為人工智慧軟體平臺型公司,打出了“1(基礎研究)+1(產業結合)+X(行業夥伴)”戰略,業務盤子鋪得更大,AI+“所有”,沒有給自己限定場景,什麼行業都做。

作為CV(計算機視覺)領域的“小弟”,格靈深瞳這邊的業務分類為城市管理產品及解決方案、智慧金融產品及解決方案、商業零售產品及解決方案。

儘管說法各有千秋,但實際上以上幾家公司最初的技術門檻與路線接近,商業化場景也都是從消費、安防、金融等領域開始,所以,兩年來不斷喊出的新口號,追根溯源,還是同一個核心。

而當CV企業的業務和技術同質化嚴重之時,內部競爭壓力自然會加大。而且,除了內卷之外,它們還面臨著百度、阿里等巨頭,以及產業鏈上傳統硬體廠商如海康威視、大華等企業的競爭。

《上海證券報》曾採訪到業內人士對此談到,目前,在演算法能力日趨同質化的背景下,無論是做平臺還是做垂直,本質上各家都試圖建立自己的核心技術壁壘,在不同行業應用落地中找尋“規模化”的機遇。

上市也許是人工智慧企業最後一劑猛藥,但從此之後,他們站在了透明的舞臺之上,未來的故事,一定不比現在好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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