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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期:生命如同在峽谷間穿行

1

火遍朋友圈的那句“你陪我長大,我陪你變老”不知融化了多少人的心;可比這話聽起來更加溫暖的或許應該是:“我已經長大,她亦如女神一般散發著永恆的愛的光芒。”

在我心裡,媽媽長得嫻靜溫雅,卻美得驚天動地。

她好似歲月的寵兒一般,被時光雕琢得愈發氣質非凡。

2

我出生在溫暖的春日,家裡有一張珍藏的老照片,照片上媽媽穿著粉色的蕾絲睡裙側臥在床上,既幸福又新奇地親吻著懷裡的我,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目光裡滿滿都是喜愛。

生命如同在峽谷間穿行,這一刻陽光明媚,下一刻也許會昏暗無天日。

在一旁形影不離照顧我的奶奶前腳剛出屋子,一聲啼哭,打碎了這短暫的歡樂。媽媽第一次開啟我的襁褓想為我換尿布,刺入眼睛的是我缺失的左小手臂,她看了一眼馬上又把襁褓蓋上,號啕大哭了起來,又馬上用被子捂住嘴,怕奶奶聽到。

她的生命頓時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任何一個母親都無法接受把這樣不完美的孩子帶到了世上,更加無法接受我已經出生近一個月她才知道的這個事實。

奶奶聽到哭聲推門跑進屋,看到開啟的襁褓似乎明白了一切。“我怕你坐月子知道這事心裡苦,身體撐不住再落下病,才把孩子天天包好了送來給你稀罕稀罕喂喂奶。沒想到,哎,不說了,別哭,小穎,媽不怪你!”

聽奶奶說接下來的日子媽媽幾乎天天以淚洗面,哭得讓她感覺體內的血都要抽乾了,瞧著心裡刺生生地痛。她哽咽著說:“如果可以交換,我恨不得把自己的手臂立刻拆下來給這孩子安上,她沒有手,等咱們都歲數大了,誰來照顧她?她怎麼面對這樣的自己?她怎麼擁抱她喜歡的人?”

然而,她有一個名字叫母親,她沒有辦法停止對我的喜愛。儘管照顧我的過程漫長又令人心酸,可在這不堪的生活廢墟上,隨著我一天天長大,母愛的光芒還是緩緩地升起來了。

她囑託家裡人:“等孩子懂事了,我們誰都不能在她面前哭,要笑,要好好愛她!”

搬家收拾的時候,我不經意間拿起一本泛黃的日記裡滑落的照片,撿起來竟然是我剛出生不久的樣子,下面寫著一行清秀的小字:“你的出生是一道疤,而咱倆卻築起了一道愛的牆,來抵禦整個世界的寒風。寶寶加油,媽媽會一直陪著你。”

瞬間鼻子有點酸,眼淚早已親吻了臉頰。

145期:生命如同在峽谷間穿行

3

從記事起,我性格安靜,很少出家門,我時常想象著每一個溫暖的清晨醒來,看陽光一寸一寸覆蓋每一處磚瓦塵埃,自己變身成穿著一襲華美長袍的公主,身上有一對毛茸茸的可人的翅膀,手裡握著閃閃發光的魔法棒,睜開眼睛的瞬間,愛與媽媽同在。

因此,我的臥室裡總是放著一個方形復古的“大寶箱”。箱子裡裝著各種各樣的髮飾、小禮服、玩偶和花樣布料,當然還有很多長得很相似、又在細微處不盡相同的洋娃娃。

在我的記憶中,開啟箱子的一瞬間就好似開啟了別樣的童話王國,每天睜開眼就要看看又多了些什麼新的玩具。更小的時候,以為是有神仙,定期帶給我比吃到各種小零食和考100分更讓我雀躍的小歡喜。後來才知道,那些美麗的公主夢,都是媽媽精心為我編織的。雖然那時候家裡並不富裕,可她卻將最好的都給了我。

我知道,每個媽媽從寶寶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變成了女王。她們要努力工作,照顧家庭,希望將世界上所有最好的東西和無私的愛都給自己的孩子。

可我的媽媽卻要付出比別人更多的耐心和時間,因為我是個與眾不同的公主。

4

第一次媽媽把小夥伴邀請到我家裡陪我玩,我開心得把寶箱裡的娃娃拿出來擺了滿滿一床,小夥伴看到堆積如山的玩具羨慕得不得了。

我興致勃勃地給他們展示我親手給娃娃做的小衣服,在給娃娃換裝的時候,由於衣服肩做得有點窄,一用力氣不小心把娃娃的胳膊弄掉了。

“胳膊掉了,這不跟張超凡一樣了麼!”一旁的N笑得合不攏嘴。

我脖子一挺:“不怕不怕,小娃娃的四肢都是可以拆開的,你看,頭還能轉動呢。牙掉了會再長出來,等春天來了我的胳膊就能長出來了!”

“還想你的胳膊能長長?你是在說夢話吧!不可能長出來的,除非像動畫片裡演的你有魔法,哈哈!”N一臉壞笑,邊說還拽著我的空袖子搖來搖去,轉眼間竟給我的袖子打了一個結。屋子裡瞬間一片安靜,我的心好像是被人拿著刀在一片一片地切割。

淚珠子不聽話地滾落下來,我拿起手中最心愛的娃娃狠狠地摔到了門上,眼睛裡充滿怒火地對他們說:“壞人!你們都給我出去,我一輩子都不想跟你們一起玩了!”

“怪不得沒人願意跟你玩,要不是阿姨買糖請我們來,我們才不進這個門呢!”走時他們甩下的這一句話徹底敲醒了我。

我衝出房間,撞到媽媽懷裡“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媽媽,我的胳膊再也長不出來了,是嗎?”

媽媽緊緊地摟住我,一如小時候那樣親吻了我的額頭:“是的,寶貝你別怕,有我在。只要你聽媽媽的話好好努力,所有愛你的人都會助你一臂之力,那時候我們超凡就會擁有全天下最有力量的右臂,像天使一樣去幫助更多的人,你願意嗎?”我眼裡噙著淚花,用力地點著頭,依偎在媽媽溫暖的懷裡。

痛苦一陣陣襲來,可媽媽卻一次次為我分擔著哀愁,儘管她心裡比我還要痛,也要不惜一切代價讓我變得開心幸福。

這個世界上,能夠具有這種治癒魔法的就是媽媽。

羅曼·羅蘭說,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看清這個世界的真相,然後愛這個世界,這或許是我們面對痛苦時唯一的救贖。

145期:生命如同在峽谷間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