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窮開心》到《陽光彩虹小白馬》,大張偉寫的歌越來越鬧騰。
常常被說:一些沒營養的口水歌。
“春翠花月媚,夏柳撫人蕊,秋櫻漫天飛,
冬豔融冰髓。”這是大張偉寫的。
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外表下,一直藏著另一個他。
從搖滾到流行音樂,再到綜藝主持。
1983年,北京南城外的大雜院裡,一對張姓夫婦生了一個只有兩斤多的男孩。
男孩瘦弱,父母期望不高,健康長大就行。
因此取了一個簡單好寫的名字:張偉。
因為體弱,小男孩組隊瘋玩的年紀,大張偉只能趴在窗臺上羨慕。
年幼的大張偉還不明白那苦澀是什麼,但很不喜歡這感覺。
他懵懵懂懂在心裡琢磨,“我能玩什麼呢?”
從此,每當生活充滿苦澀,大張偉總會有此琢磨。
聽歌、唱歌,成了他幼年時為數不多的玩樂。
因為這段經歷,他後來寫出了那首備受讚譽的《靜止》:
寂寞圍繞著電視
垂死堅持 在兩點半消失
多希望有人來陪我 度過末日
空虛敲打著意志
彷佛這時間已靜止
我懷疑人們的生活 有所掩飾
就這樣到小學,大張偉被選中進入了童聲合唱團。
父母發現:
這孩子,也許在音樂上有點天賦。
(天賦在最初的時候,往往需要金錢的加持)
為了給大張偉買音響,父母白天在工廠上班,晚上擺攤賣餛飩、煎餅。
這樣,童年的大張偉更寂寞了。
半夜醒來,漆黑靜默的家,讓他感到害怕。
哭兩嗓子,發現無人應答,就揹著歌詞,再次入睡。
父母傾盡所有,他只能全力以赴。
那些年,
他全力以赴玩出了名堂,得了不少獎,
甚至在俄羅斯拿到了國際大獎。
父母滿心安慰:自家兒子快有出息了。
但用大張偉自己的話說:
“命運啊,時不時就衝著你肋骨插一刀”。
他變聲了,倒嗓了!
大張偉無奈笑了笑,只得對自己的童聲時代告別。
失去了唯一的光環,大張偉在同學眼中變成了:
“體育不好、學習也不怎麼樣、也不討人喜歡”。
於是,他想起了那個問題,
“我能玩什麼?”
1994年,中國樂壇開始颳起了搖滾風。
“魔巖三傑”和唐朝樂隊受邀前往香港紅磡演出,那是一場在中國搖滾史上“封神”的演唱會,令無數人神往,大張偉就是其中之一。
他從沙啞的搖滾聲中,聽見了自己的音樂新夢:原來歌還可以這麼唱。
十幾歲的男孩沉浸在搖滾的吶喊與嘶吼中,想證明自己,
“這多酷呀,我什麼時候也能這樣?”
他買來當時最紅火的搖滾歌曲,模仿著把情緒揉進歌裡,慢慢玩出一些門道。
14歲時候的大張偉,找到15歲的王文博和19歲的郭陽。
隨當時的潮流,組了一個 搖滾樂隊。
幾個小孩天天排練,一頓亂彈。
樂隊給他們帶來了歡樂也帶來了機會。
發生在一個尋常的下午,麥田守望者吉他手大樂,聽到了花兒樂隊的排練。
大樂說:“你們願意去酒吧演出嗎?”
這個酒吧,就是地下音樂人云集的忙蜂。
演出那天,臺下的觀眾有付翀、鄭鈞、丁武,還有麥田音樂的老闆宋柯。
樂隊演出驚豔了在座大佬,付翀毫不猶豫簽下了他們,
打造了中國第一支未成年搖滾樂隊——花兒樂隊。
1998年,花兒樂隊出了第一張專輯《幸福的旁邊》,賣出了50萬張。
專輯大賣,有愛也有罵。
電影《搏擊俱樂部》曾這樣定義搖滾人:
“在這個消費社會,搖滾是一種無形的‘憤怒’,
而他的使命是保持這股憤怒。”
顯然,大張偉不夠憤怒,也不夠搖滾。
被罵懵的大張偉,內心充滿了懷疑與掙扎,寫下了“討厭的東西在瘋狂生長,得到的東西卻沒有營養”,
“虛偽很討厭,可我卻無法拒絕,應付已厭倦,還得繼續表演”。
他的歌跟崔健、竇唯的歌,一起被收錄進專輯《中國火》。
花兒樂隊順勢成了搖滾新希望。
但大張偉漸漸發現,不對,
他在臺上激情澎湃的演唱,臺下觀眾皺著眉頭,一臉不耐煩,有些人甚至用手堵住了耳朵。
“那些人覺得不快樂,他們覺得吵。”
這像一擊重拳打在了大張偉的心上。
不僅聽的人不快樂,做搖滾的人也不快樂。
他們在臺上釋放自己,在臺下厭棄自己。
搖滾明星的自殺率高達百分之二十。
“魔巖三傑”作為搖滾標杆,何勇瘋了,張楚“死”了,竇唯成仙了。
大張偉決定放棄。
搖滾是一門燃燒生命的藝術。
大張偉不想燃燒,他想好好活著,
如果可以,那就快樂的活著。
2004年,大張偉在做新專輯時,試著加入了嘻哈和流行元素。
付翀聽完,憤怒道:“你背叛了搖滾樂。”
“音樂對於我來說就是開心,讓大家快樂就行。”
生活中已經有太多無奈,太多不高興。
所以他想給大家帶來快樂,吵到最後,大張偉亮出了底牌:
“我要掙錢”。
他不想爸媽再去夜市攤煎餅、賣餛飩。
付翀不懂他,他不理解付翀。
他倆開始打官司,一年多才成功解約,他失去了所作歌曲的版權,還欠下了一大筆違約款。
這一年,大張偉19歲。
本想賺錢,卻欠了錢。
怎麼玩兒?當然是賺錢還賬!
為了讓歌出圈,大張偉開始玩流行音樂的“大資料分析”,把火的歌拆分梳理,從節拍到歌詞,推敲研究。
“為什麼大家願意聽動次打次?”
“因為80到100,剛好是心跳的頻率”
伴隨著這種“小聰明”,《嘻唰唰》誕生了。
隨即霸佔了各大音樂排行榜,
花兒樂隊真的火了。
二十二歲,他終於賺到很多錢,讓父母提前退休。
有人說,大張偉是一個沒有堅持的人。
他:“我只是沒有堅持他們讓我堅持的,
我一直在堅持同一件事,那就是向前看”。
向前看的大張偉,再次遇到了生活的刁難。
《嘻唰唰》被發現抄襲日本歌曲《K2G奔向你》。
他的能力遭到質疑,走到哪兒罵到哪兒,王思聰甚至把他抄襲的微博置頂了好幾年。
這成了他音樂生涯不可洗去的汙點。
關於抄襲,他躺平任嘲。
承認,道歉,賠錢,補買版權。
他保證不再抄襲,但只要出歌,就被嘲諷抄襲。
這激發了大張偉的逆反心理,
“既然全世界都在質疑我,那我就用一個大家都知道的旋律”。
於是,他用老北京吆喝和相聲裡的唱段,
玩出了一首《窮開心》,歌紅了,但罵聲沒有停止。
2009年,花兒樂隊不堪壓力,宣佈解散。
告別演唱會上,樂隊成員使勁唱著《我們能不能不分手》,大張偉一邊抹眼淚,
一邊說:
“這是一個好事,這意味著我們都能獨立面對生活了。”
離開了樂隊的大張偉,又摔了一個跟頭。
減肥造成低血糖,被人說吸毒,無論怎麼辯解都沒用。
在沸沸揚揚的議論聲中,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
這次,他玩不動了。
大張偉就此沉寂,當起了一個宅男。
音樂已經是不能割捨的一部分,那就繼續玩唄。
2013年,大張偉抓住了芒果臺遞出了橄欖枝,
加入“百變大咖秀”,憑藉著在絕望中提煉的“幽默”,
他讓觀眾樂了,也再次火了。
30歲的大張偉,卻已經歷人生數次起落。
香港才子黃霑,曾這樣形容王晶:
“他骨子裡有我們看不見的深度,但絕不承認,他樂於擺個淺薄樣來面對世界,一切嘻嘻哈哈。”
大張偉也是這樣的人。
他輾轉各個綜藝節目組,著各類段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然後嬉皮笑臉說,放棄理想後,生活輕鬆多了。
應該都看過他的綜藝,看似口無遮攔,其實恰到好處,愉悅了氣氛又保護了被調侃的人。
但除了上節目,他大部分時間都呆在音樂工作室裡。
私下也很少出去聚會,人前喧鬧,人後安靜。
好友賈玲就曾吐槽:
“大張偉不合群,聚會經常不來。”
有一次,鏡頭切到《天天向上》後臺,
汪涵看著黑眼圈嚴重的大張偉問,
“昨晚又熬夜做音樂了”。
大張偉咧嘴一笑,開心得不得了:
“天亮前,寫了一首歌”。
大張偉的努力方式:
表面看起來不動,實際上水下不停撲通。
無論做什麼,都逃不了被罵的命運,但他依然嘻嘻哈哈,笑得沒心沒肺。
樂評人耳帝稱讚他:
放棄了朋克,倒更像個朋克。
(朋克本來就是一種反叛精神,一種勇敢的英雄主義,認清生活真相後,依然熱愛生活,這才是真正的搖滾朋克)
網易雲音樂《陽光彩虹小白馬》下面有條熱評:
“如果有天你摔倒了,蘇打綠會把你溫柔的扶起來,五月天會叫你堅強的站起來,而大張偉會躺下來問你在玩什麼。”
大張偉的智慧:
我擁有什麼,就玩好什麼。
願我們把漫長的“日子”,都過成精彩的“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