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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最愛這一鍋大餅子

回憶裡的味道大概源於過去的一日三餐,源於某個季節裡的某種特定的食物。比如,冬天裡的貼餅子、燉菜、炸辣椒。這頓飯用農村最樸素的食材做出了生活全部的味道。

冬天,最愛這一鍋大餅子

冬天,一條大火炕是農村裡最溫暖幸福的地方。週末,窗外一片白茫茫,院裡下了一夜的雪。窩在炕頭睡懶覺,聽著爸爸在外間屋忙碌著。嘴裡哼著小曲,手裡幹著活,時不時地喊我一句,“丫頭,今兒老爸給你蒸餅子吃。再給你熬一鍋菜,炸個香酥脆。”“丫頭,老爸做的這餅子特別好吃。”“丫頭,今天下雪了,你就好好睡個懶覺吧,醒了餅子就熟了。”

終於媽媽說了一句話,“你這跟叫魂兒似的,你家丫頭還能睡得著覺?”

我在被窩裡偷偷地笑著,聽著外間屋的“週末歡樂時光”。已經八點多了,一邊肆意喊幾聲撒撒嬌,一邊伸個懶腰。

“別睡了。起來吧。老爸教你蒸餅子。”從小到大,爸爸會的所有的廚藝都會認真地教給我。他說,“求人不如求己,女孩子會的越多也就越獨立。”

洗漱完畢,站在一邊看爸爸幹活。只見爸爸端出大瓷盆,舀出兩碗玉米麵,拿出酵母粉放在盆邊,又端來半升子白麵,還有昨天晚上泡上的大棗……爐子上水壺裡的水已經燒開了。

一切準備就緒,爸爸左手拎起水壺,用開水澆在玉米麵上,右手快速地攪拌著。

冬天,最愛這一鍋大餅子

“玉米麵要用開水燙一下才好吃,多加點兒水比平時和麵稍微稀一點兒,一會兒還要加點兒白麵進來。”爸爸一邊幹活,一邊“教學”。

“白麵什麼時候加?”我問爸爸。“等一會兒玉米麵不燙手了加白麵和酵母,溫度太高就把酵母燙死了。”爸爸回答道,“去把酸奶和白糖拿出來一些和麵的時候加上,口味更香甜。”只見爸爸等到玉米燙麵不再燙手了,便把白麵、酸奶、白糖、酵母和大棗一股腦的放了進去,這些東西充盈著這個孤單的瓷盆,爸爸的大手在盆裡靈活地舞動著,這盆似乎也開心了起來。眼瞅著金黃色的玉米麵把白麵和紅棗一點點的融合在一起,變成了一大塊兒金黃色的麵糰。爸爸把活好的面放在火爐旁,等著醒發一個小時。

這時候弟弟從外面跑了進來,“爸,今天的雪可以捉麻雀嗎?”小時候家裡買不起肉,一到雪天爸爸就會支起篩子,支篩子的小木棍上綁著一根長長的繩子,我和弟弟就在繩子的另一頭。篩子下面撒上一把糧食,等小麻雀來吃的時候,我們迅速的拉一下繩子,小麻雀就成了中午我們的美味。“可以捉麻雀玩玩兒,但是立馬就得放了,不能再吃了。”爸爸望著院裡的弟弟說,“看著點兒,別傷了鳥兒。”

冬天,最愛這一鍋大餅子

“爸爸先給你燉菜。”雙耳大鐵鍋放在爐子上加底油燒熱,倒入剛切好的大片五花肉,用勺子迅速滑散,“滋……滋……”的聲音傳來,五花肉變成了焦黃色,肉香出來了。加入蔥、姜、蒜、花椒、大料、辣椒,翻炒一下爆出香味兒,然後倒入少許豆瓣醬和甜麵醬再炒出醬香味兒,加入熱水的瞬間醬肉的香味兒便開始蔓延出來。開鍋加入粉條煮上片刻,然後倒入切好的大白菜,再開鍋的時候加入鹽調味。看看牆上的鐘表,盆裡的面已經醒發了半個多小時了,面積比之前大了不少。爸爸決定給我們貼幾個餅子,難怪他不用炒勺用雙耳鐵鍋。

只見他端過一碗清水,用手在碗裡沾一下水,然後用右手靈活地挖起一疙瘩玉米麵,朝著燉菜上面的鍋邊輕鬆而有力的迅速一甩,那金黃色的麵糰竟然粘在了鍋上。“貼餅子必須用熱鍋,不然貼不住。老話說得好——涼鍋貼餅子,出溜了。”幾分鐘時間,一圈餅子貼好了。上面一圈黃澄澄的餅子,下面一鍋熱騰騰的燉菜,想想都要流口水了。剩下的就交給時間吧,小火慢燉直到白菜粉條和肉都軟爛,餅子也熟透才是最好吃的。

媽媽在廚房正在燒著大鍋準備蒸餅子。水開了,媽媽在大號的蒸篦上鋪了一層白菜葉子,爸爸兩隻手先是沾了水,然

後兩手插進麵糰裡,再輕輕一合,往上輕輕一拎,在蒸篦再輕快地一放,一個個小餅子就跳到了鍋裡。

“鋪的這層白菜一會兒不能扔,砸個蒜汁直接拌一下,好吃。”“成天就知道吃。”媽媽笑著嗔怪著爸爸。“每天能吃上舒心的飯,老婆孩子熱炕頭才是幸福。”爸爸笑著迴應著,大嗓門飄出了廚房,“你趕緊燒火吧,我炸個香酥脆。”

冬天,最愛這一鍋大餅子

爸爸說的香酥脆,實際上是把辣椒,蔥花,花生米和芝麻一起炸。爐子上的燉菜已經熟了。上炒鍋把油燒到六成熱放入花生翻炒,用小火炒到花生微微發黃,倒入辣椒段和蔥花一起翻炒,加入適量鹽繼續翻炒,直到辣椒酥脆,再加入芝麻,出鍋時香氣四溢,饞蟲蠢蠢欲動。

“兒子,捉到麻雀了嗎?”爸爸喊雪地裡守著的弟弟。“別守著了,趕緊吃飯吧。麻雀現在都不愁吃穿了,誰還下大雪跑篩子底下來找食兒吃。”爸爸笑著說。

這個功夫我去揭燉菜的鍋蓋,“天哪!好香!”鐵鍋燉白菜的香味兒裡還夾著一股淡淡的玉米香。就像是個接地氣又有點不庸俗的中年人一樣,略帶油膩的感覺裡還夾帶著小清新,這味道恰到好處。

冬天,最愛這一鍋大餅子

這燉菜果然是好吃!肉爛、粉糯、白菜軟。這餅子果然好吃!清香裡裹著淡淡的奶香,加了白麵更加的鬆軟,糧食本身淡淡的甜味再加上大棗的甘甜,吃下去從心裡感到踏實和滿足。一口咬下去似乎能看到秋天玉米豐收的景象,那金黃色的甘甜簡直別無他求了。還有這香酥脆也是極好的美味,加了花生和芝麻,口感比單純的炸辣椒充足了很多。小小的餐桌上似乎凝聚了一年四季的時光和生活所有的味道。

弟弟和我喜歡鐵鍋貼的餅子,那層鍋巴太誘人了。燉菜照例每人一碗,爸爸說燉菜端著碗吃才過癮。香酥辣我們用勺子舀著吃,滿口的嚼開了才更香……

“什麼是好日子?一家人坐在一起開開心心、舒舒坦坦的吃頓飯,就是好日子。”這是爸爸的口頭禪。“你就知道吃。”媽媽笑著,一邊說著,一邊又拿起了一個餅子……

人間煙火味,最撫凡人心。普普通通的一日三餐裡,藏著一家人最尋常的時光,最簡單的愛。在平凡的煙火氣,人生最樸素的幸福大概也就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