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小石頭
鍋中的水蒸氣氤氳在灶房內，四處透風的灶房早已破敗不堪，卻在2022年關（本文收稿於2022年2月5日——編者注）將近之時又有了一絲煙火氣。
火苗舔舐著鍋底，鍋內的水咕嘟嘟響著，細聽有節奏、有韻律。水響之聲是隨著灶內的爐火而起舞。火苗猛烈，則響聲熱烈；火苗稀微，則響聲稀疏。乾柴觸火，愈加焦躁，噼啪之聲在鍋灶內響起，火勢愈旺，鍋內的水響聲越大，熱氣喧囂，衝擊著鍋蓋，最後竟然拉起了響笛兒。
一絲香氣從鍋內飄出，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香味愈加濃烈。滿院都飄蕩著這種香氣，惹得兒時的我猶如“饞貓”一般，把腳步牢牢釘在了灶房門口，任外面鞭炮聲震耳欲聾也不願挪窩。
爹滿意地掀開鍋蓋兒，一股更大的熱氣撲面而起，香氣肆意，鑽進鼻腔，弄得口舌生津，口水禁不住順嘴角淌下而絲毫不覺。爹的身影在濃濃的霧氣中晃動著，只聽到刀剁案板的聲音，眨眼工夫，半碗拌好蒜汁的肉片塞到了我的手中。
捧著碗，我轉身跑到屋簷下大快朵頤去了，耳邊沒有了炮竹的轟鳴聲，世界的一切仿若在眼前消失了，唯有碗中的肉片成了焦點。家裡的那條黃狗垂涎三尺，圍著我搖尾乞憐，我卻心如磐石，堅不可摧。
香！真香！腸胃的蠕動跟不上嘴巴的貪婪，一塊肉片瞬息入口，囫圇吞棗的下嚥，絲毫不顧及肉片的肥厚，連辛辣的蒜汁也倒進了嘴巴，火辣辣的滋味繚繞腹腔內的每一犄角旮旯，腦門冒汗卻感覺酣暢淋漓。
爹看到我的吃相，心滿意足，滄桑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微笑。農家人，一年到頭，不外乎讓一家人吃一頓豐盛的伙食。經年累月的勞作，汗水滴下摔八瓣，只為倉廩足衣食豐，家人安康，手中有餘錢。
樸素的願望，訴諸農人們在田地的辛勤耕耘，依賴國家興農科技的迅猛發展，更是依靠黨的富民政策的落地實施，爹孃的心願在逐年兌現。手中有餘糧了，服裝也有換洗的了，吃的除卻日常的飽暖之外，也能時不常的改善，曾經揮汗如雨的播種和收穫季也逐漸機械化了，大家對年的期盼猶如疊加的日子一樣，漸漸平常化了。
爹靠著勤勉肯幹，吃苦耐勞，腦子靈活，把小家打理得井井有條，家裡的日子愈加紅火。隨著國家城鎮化的推行，在城裡上班的弟弟購了房，有了一片安身之地，不用天天上下班奔波了。
隨著孩子的出生，弟弟把爹孃接到了城裡，除卻照看孩子之外，也希望操勞的父母能夠歇息一下，不用再頂風冒雨到田地裡勞作，含飴弄孫，好好享受富足的晚年生活。
2022新春虎年即將來臨。弟弟購買了豐盛的年貨，肉蛋米麵樣樣都有，零食小吃必不可少。爹卻執拗地跑回老家，花了半天時間拾掇乾淨久未使用的鍋灶，用顫巍巍的手點燃了灶內柴草。
待水響肉香，水氣肆意地飄散開，他讓弟弟開啟影片，給遠在他鄉的我看鍋內的“豐饒”。千里之外的我，聞到了兒時的味道，腹內咕嚕嚕，口中又生津，化為文中開頭的瞬間記憶，幼時饞嘴的頑童形象立在自己面前，清晰可見。
爹唸叨著即將出鍋的豬肉的價格，分享著虎年新春準備的各色年貨，訴說著風調雨順之季的新打算，一邊拾掇著案板碗筷，準備來一份蒜汁澆肉片……
“悠悠天宇曠，切切故鄉情。” 臨近年關，待他點燃灶臺之火時，只想給全家人一個有聲有色的年味兒，內心幸福踏實。他更想給遠方的遊子留一份掛懷，讓我念念莫忘故土的年味兒。
本文作者小石頭授權印象黃陂釋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