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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回憶“毒魚”:在河道撒農藥,為了躲開鄰村人,半夜出發

徐偉民喜歡釣魚,有一次在河邊過癮的時候,聽到釣友們因為釣魚數量多少爭吵,他去當和事佬,指著魚護說:“釣魚是為了怡情,為了幾條魚爭高下沒意義。”

“老徐,這話我可不愛聽,不為多釣魚,來這裡幹什麼?”

“就是,我也沒見你釣多少。”

知青回憶“毒魚”:在河道撒農藥,為了躲開鄰村人,半夜出發

徐偉民笑著說:“我當年還是知青的時候,用‘魚藤精’藥魚,一河道的魚都漂上來了。”

他臉色突然一變,嚴肅地說:“要論魚獲,沒有比藥魚更快更多的了,但你能說那有意思嗎?”

“這老頭淨瞎說,藥魚是犯法的!”

“那是現在。過去的事,你們不懂。”徐偉民嘆口氣,收拾東西回去了。

徐偉民是上海知青,70年代到江西插隊,當時很多知青討厭幹農活,但他不反感,認為身體受苦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作為一個饕餮之徒,農村生活最讓他無法接受的是嘴上受苦。

當時農村物質比較匱乏,沒有副食品供應,吃一次豬肉得等上兩個月左右,知青們為了解決日常的吃飯問題,菜要自己種,豬要自己養,希望加點花樣,就跟著老鄉學做豆腐。

徐偉民不想天天吃青菜豆腐,就另闢蹊徑,跟老鄉們弄河鮮。

知青回憶“毒魚”:在河道撒農藥,為了躲開鄰村人,半夜出發

他插隊的農村,老鄉們晚上去水田裡抓黃鱔和泥鰍,一般要帶老三樣:魚叉、魚簍和松光。

魚叉不像長矛,只有一個頭,而是類似“木”字,有三個尖頭;魚簍是用竹篾編的,用來裝捕到的東西;松光是松樹根部含有松脂的木片,因為含油易燃,點亮後可以照水田,最適合晚上行動。

徐偉民跟老鄉們下田的時候,總是惦記著泥鰍,因為“辣椒炒泥鰍”味道獨特,辣味能遮住河鮮的土腥,又襯托出泥鰍的鮮味,最適合下飯,每次有這道菜,他都能吃好幾碗飯。

另外,田螺也是一種美味。把撈到的田螺放在清水盆裡,讓它們把髒東西吐乾淨,要吃的時候炒上一碗,也是個下飯的好選擇。

當地的炒田螺很有特色的,會過日子的婦女做得最好,鍋燒熱後,把去殼的田螺倒進去,再放入一種類似豆腐乳,叫“黴豆腐水”的湯汁,爆炒幾下就出鍋,味道醇厚,令人難忘。

徐偉民因為饞,即便其他知青因為勞累早早就休息了,他也不睡覺,必須跟老鄉們下田去弄河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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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端午節前後,跟老鄉們半夜下田,他右手握魚叉,左手舉松光,仔細地在一塊較深的田裡尋找獵物,因為經驗不足,他走得很慢,這讓他有了發現特殊獵物的機會。

他看到一條仰面躺在泥水中的大黃鱔,用胳膊肘頂了頂旁邊的老鄉,悄聲問:“死了?”

老鄉搖搖頭,做了個手勢,示意紮下去。

徐偉民玩心大起,用魚叉撥了一下,沒想到大黃鱔被弄醒,立馬鑽入泥中,再也找不見了。

“其實不管死活,你只管用魚叉扎就好了,可惜了一條大黃鱔。”老鄉埋怨道。

徐偉民嘆氣說:“怪我,一碗“爆鱔”溜走了,註定今天沒有口福。”

老鄉見他情緒低落,笑著問:“你知道‘魚藤草’嗎?”

徐偉民回答:“聽說過,有人把它搗碎,草汁撒進在水裡,魚就浮起來了。”

“沒錯,我舅舅調去縣裡的物資局,給我搞到一瓶叫“魚藤精”的低毒農藥,比“魚藤草”更有勁兒,只要撒進水裡,不管什麼魚都得浮起來,到時候就有數不盡的魚吃了!”

“這麼神?”徐偉民有點不相信,“那藥死的魚還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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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可以呀。魚藤精對人沒有多大危害,但對魚卻有奇效。我聽舅舅說,這種東西就像魚的‘蒙汗藥’,能讓魚‘醉’了,它們沒法呼吸,就漂起來了。”

看徐偉民半信半疑,老鄉就說:“看你還不信,明天晚上,你跟我一起去藥魚,給你分幾條。”

聽到有魚吃,徐偉民立馬換了態度:“沒問題!”

第二天下半夜,興奮的徐偉民拿著工具出門了。

“怎麼藥魚要這麼晚?都快天亮了。”徐偉民問。

“就你想吃魚,別人不想嗎?動靜太大會引來鄰村人,人一多的話,捉到的魚自然就少了。”

徐偉民接受了這個說法,畢竟在資源有限的地方,知識就是力量,魚藤精撒進河裡後,誰都能撈浮起的魚,你不讓人家撈,對方只要反問一句“這河道是你家的嗎?”,你就沒轍了。

村裡去撈魚的老鄉不少,走在最前面的人掂著一個小桶,裡面是配好的藥水。大家路上都不說話,頗有點古代秘密行軍“銜枚疾走”的架勢。

徐偉民聽到有人想咳嗽,但隨後只是一聲悶哼,他知道,那個人為了不暴露行蹤,硬是強迫自己止住了咳嗽,難道鄰村人真的會搶魚嗎?

知青回憶“毒魚”:在河道撒農藥,為了躲開鄰村人,半夜出發

到了河邊,老鄉示意徐偉民坐下來,那個拿著藥水桶的人繼續往河的上游走去。

“他幹什麼去?”徐偉民小聲問。

老鄉捏著嗓子解釋:“他要再往上兩里路,在那裡把藥水倒下。一旦藥水順著河水流下來,河中的魚就吸不上氧氣,馬上會翻起肚皮來。”

過了一會兒,上游隱約閃起了亮光。

老鄉一推徐偉民,說:“點松光。”

幾秒後,周圍的村民們全都點亮了松光,霎時間河灘上亮如白晝,徐偉民往河裡望去,大大小小的魚全都浮了起來,它們有氣無力,也不掙扎,任人捕捉。

徐偉民挽起褲腿,走到河灘淺水處,一條條把魚往竹簍裡裝。

“抓緊時間。”老鄉提醒。

“著什麼急,又沒人跟我們搶。”徐偉民很不解。

“誰說的,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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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十幾分鍾,一大群人趕到了河邊,來人氣沖沖地說:“看,我就知道他們在藥魚!”

原來是鄰村的人,他們中有人發現藥魚,立刻叫醒同村其他人,想到河裡“打掃戰場”,搶些“漏網之魚”,但除了一些比較小的,大魚都已經進了徐偉民他們的魚簍裡。

又忙活了十幾分鍾,天已經破曉,徐偉民和老鄉揹著滿滿的魚簍回到了村裡。

他們當天的任務是洗魚、晾曬、醃製,這樣等到夏末秋初,下飯菜比較少的日子,就不愁沒東西吃了。

當年沒有“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思想,老鄉們每年都用“魚藤精”藥魚,而河裡漂起的魚卻越來越少。

知青回憶“毒魚”:在河道撒農藥,為了躲開鄰村人,半夜出發

徐偉民明白,因為下藥太猛,不管大魚小魚全都“一網打盡”,自然資源沒法再生,河裡的魚絕種了。

他想起了辛棄疾的一句話“物無美惡,過則為災”,什麼東西都要講究度,人可以捕魚,但不能用藥,一旦傷了根基,誰都沒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