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任沒有駐村民警好使。那時候我剛大學
老混來我辦公室時間長了，自覺和我
畢業，第一站便分配到先鋒派出所上班、
熟絡起來，用我桌子上的電話也不像以前
人生地不熟的，哪裡知道老混的底細。本
那麼避諱。他經常當著我的面撥打電話，
者熱心接待群食的服発宗旨、毎次都會給
一聊就是十幾分鍾。不過說話的聲調他還
他泡杯茶，陪他閒聊幾句。老混便上了癮，
是有所控制，當我稍微露出點不耐煩的表
每天有事沒事都會來我這報到，一坐就是
情，他便會飛快地結束通話，然後打飛腳
一兩個小時。他是個閒人，時間多得是，
地離開，也不算討嫌。出於好奇，我曾經
而我卻奉陪不起。次數多了，我是真有點
停下工作認真地聽過一次老混通電話的內
煩他。不過老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
容，結果讓我大吃一驚。老混聊天的話題
我剛參加工作，面子薄，實在不好為這種
相當廣泛，國際國內的政治、經濟、體育、
小事趕他走，便常常自己找藉口躲開。老
文化、軍事…要不是老混就這麼人模狗
混卻很不以為然，我不理他，他就自顧自
樣地坐在我對面，一邊捋頭髮一邊噴口水、
地坐在我的辦公室裡看報紙看雜誌，或者
光聽他說話的內容和腔調，我還真以為遇
和辦公室裡的其他同事說笑話逗趣，再不
見了什麼了不得的專家。有一個老混這樣
然就趁著沒人的時候，用我桌子上的固定
的人，就已經夠讓我煩心的了，沒想到他
電話和別人聊天。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永遠
竟然還能在電話裡找到志同道合陪他聊天
都是：“我是老混，我在派出所呢！”老混
的人！所裡的同事們在聽完我的描述後，
為他能使用派出所的電話而感到驕傲，好
無不感嘆：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像經常能在派出所打電話，就能證明他老
還有一點我要佩服老混的，就是他精
混有多大的能耐似的。
確的時間觀。我嚴重懷疑老混每次來派出
挨觸得時間久了，我發現老混本人和
所之前，都是看著表踩著點來的。他基本
給我的第一印象差距甚遠。別看老混平日
上出現在吃飯前的兩個小時以內。我仔細
裡笑得大大咧咧，說話牛氣哄哄，其實他
地分析了一下，得出一個比較靠譜的結論：
的人緣並不好，鎮上的人都不愛搭理他。
來所裡的時間太長，會顯得無所事事；時
間太短，一進所裡就吃飯又顯得倉促，所
難度。我和同事去村裡通宵蹲守了兒天，
以老混在吃飯前兩個小時出現在派出所是
還是沒有找到點頭緒。反而我們前腳剛
最合適的。老混出現後，一般先到各個辦
回到派出所，當晚村裡又有一戶人家被盜。
公室串串門，然後到我的辦公室喝荼聊天，
人室盜竊屬於刑事案件，而且還是連環作
看看報紙，再打個電話，這一條龍的事情
案。所長在會上發了幾次火，就差沒有點
做完，正好到開飯時間。對於老混蹭飯這
著我的鼻子開罵。我自然不敢歇著，寫筆
事，所里人倒不是很介意，反正所裡天天
錄，看現場，找線索，和幾個同事不分自
吃圍席，一桌人，一桌菜，多一個人少一
天黑夜地撲在這個案子上。正巧老混自己
個人沒太大區別。而且老混也算派出所的
想幫著做事，我索性死馬當成活馬醫，把
老熟人，只要他不在外面惹事，不給派出
一些外圍資料和線索告訴老混，讓他幫我
所添堵，就算是給所裡做了貢獻。況且蛇
去村裡打聽訊息。
有蛇路，蝦有蝦路，派出所也需要老混這
讓老混參與案子的調查，他感到莫大
樣的人，能夠收集到一些不一樣的破案線
的光榮。那段時間老混很少來所裡，白天
索。老混自然是摸準了我們的想法，所以
帶著他那些混混朋友在鄰水村挨家挨戶地
吃起飯來，一點不留餘力。老混飯量很大，
找線索，晚上則代替我們在外面蹲點。他
戰鬥力相當驚人。每次吃飯，他都能戰鬥：
偶爾來到所裡，也是找我彙報摸上來的線
到最後一碗飯、最後一道菜才肯罷休。平
索。比如剛從監獄裡出來的二狗子最近自
日裡他的那個嘴巴啷唧喳喳地說個不停，
天不見人，晚上經常出去活動，有作案嫌
可一到吃飯的時候就完全啞了火。他拿著
疑；又比如吸毒的範大瓜好久都沒有向鄰
大瓷碗，滿滿地舀上一大碗飯，再夾小半
居借錢了，也有作案嫌疑；還有最近有盜
碗菜，然後在食堂裡隨便選個角落蹲著，
竊前科的蠻伢子從監獄裡出來了，他以前
狼吞虎嚥地吃起來。他對於自己蹭飯這事
就是因為小偷小摸進去的，要是重操舊業
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絕對不會來搶座位。
絕對駕輕就熟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