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汪曉佳
圖：來自網路
每天午覺起來後，我習慣性地首先點燃一支菸，叼在嘴裡，走到店門口看看垃圾桶被那位女環衛工倒了沒有。如果倒了，我就心裡很慰藉，折回到店內，該幹麼幹麼。要是沒倒，我就不高興，從心裡埋怨她粗心大意，甚至懷疑她是故意給我往心裡添堵。
這位女環衛工，五十多歲，長得並不算醜，也很精明，在路上碰見她時，她都是首先熱情地和我打招呼，並且還“大哥、大哥”地叫著。我對她也很客氣，以表示對環衛工這個“城市美容師”職業的尊重。
她負責我們這條街打掃衛生和收取垃圾，大概已有將近七八年了吧，這條街店面的人都認識她。
按理說，環衛工收取門面的垃圾，也屬於份內的事，但她們卻私下裡向店主索要額外的勞務費。飯店垃圾多，要的就多一些，三十五十不等，我家小店垃圾少，每月只收五塊錢。看他們辛辛苦苦的樣子，大家也都很願意出這個小錢。
但是可能是因為我家付出的勞務費微薄的緣故吧，她經常對我家店門口的垃圾桶不太予以重視，從門口走過，想起來就給你倒，不然就不給你倒，致使我不得不把桶裡的垃圾，用一隻大塑膠袋裝起來，扔進五六十米遠環衛部門設立的站立式綠色垃圾桶。因為是下班時回家順便拎著的，雖然麻煩一點也無所謂，見了面還是熱情地相互打著招呼。
可是最近她見了我，總是把臉本起來，不是說我家的垃圾多，就是說桶裡的菸頭子多，味道難聞，還說以後我不給你倒了，你自己倒吧。
我自己倒自己的垃圾還不是天經地義、順理成章的事情嗎？我又不是怕髒，更累不著。問題是，她的環衛車行駛到店門口時，往往我午覺還沒醒來。
也有趕上趟醒來的時候。前天，我午休後剛到門口時，就見她的淡黃色的環衛車停在隔壁的飯店門口，她在綠化樹下打掃飄落下來的樹葉，我就拎起垃圾桶把垃圾倒了進去，見桶底還有一些粘連的汙穢沒倒淨，我就把桶的邊沿，往她的環衛車車幫沿上猛磕，希望能把桶裡的髒東西全部倒完。
誰知這時候她走到我跟前，一本正經地說，不要磕不要磕！我說為什麼？她說，你看把我的車幫磕得多髒啊！說著，便順手拿起一塊抹布，在車幫沿上使勁地來回擦了又擦。然後氣呼呼地騎著她的電動車向前開去。
昨天午休後，我還是習慣性地點燃一支菸，踱步慢悠悠地走到店門口，看看垃圾桶倒了沒有。不看不打緊，一看生了氣：滿滿的一桶垃圾仍原封不動地在那裡，而那位女環衛工卻已經“抹門過”，看見她在別處打掃衛生了。
我嘟囔老伴為什麼沒去倒垃圾，她說她沒看見車子來，這算啥事，能值當發火不？正好她要去老年大學上課，順便將桶裡的垃圾裝進了塑膠袋裡，帶走扔進北面的那個大垃圾桶。
沒過多時，我正在打文章的時候，那位女環衛工來到我面前，氣呼呼地問我，北邊垃圾桶旁邊，那個紅塑膠袋裡的垃圾是不是你扔的？
我說不是我扔的，可能是我老太婆扔的吧，怎麼啦？你不給我們倒垃圾，我們自己去倒還不行嗎？她說，你自己扔可以是可以，但是不能就放在垃圾桶外邊知道嗎？要是被環衛部門的人發現了，那是要拍照罰我款的。
我問她，你怎麼剛才不給我們倒垃圾呢？她說她忘了，就算是剛才沒倒，我一會還會回來給你倒的，你著什麼急？說過，又去樹下掃她的樹葉了。
誰知道她過了一會兒又來了，把我前些日子給她的11月份五塊錢勞務費放在了櫃檯上，她說，這五塊錢給你，我不要了！然後奪門而出，騎著她的電動車漸行漸遠。
我心想，這下她是決意不再給我們倒垃圾了，以後倒垃圾這活計，要靠我們老兩口辛辛苦苦打包往外拎扔了。
誰知今天午覺後，當我又走到門口時，發現桶裡的垃圾已經被倒掉了，舉目望去，那位女環衛工，正在南邊不遠處的人行道上揮舞著大掃帚掃地，掃得是那樣的嫻熟、那樣的認真，一身淡黃色的環衛服，今天顯得格外美觀、亮麗。
看見她忙碌的身影，再看看我門口被她已經倒淨了的垃圾桶，這幾天因她而引起的不愉快，倏地一掃而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