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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得整套《後漢書》,錢謙益激動不已,一有閒暇就捧卷細讀

喜得整套《後漢書》,錢謙益激動不已,一有閒暇就捧卷細讀

喜得整套《後漢書》,錢謙益激動不已,一有閒暇就捧卷細讀

南朝元嘉九年(公元432年),史學家范曄開始編撰《後漢書》,歷時十三年,終於完成的這部紀傳體史書,書中主要記述漢光武帝元年(公元25年)到漢獻帝二十五年(公元220年),一百九十五年史事。全書一百二十卷,以翔實、嚴謹、連貫頗得後世推崇,同《史記》《漢書》《三國志》合譽為“前四史”。

南北朝時期,尚未發明刻板技術,只有抄本。直到宋代,《後漢書》才出現南宋“王叔邊”建陽刻本、北宋“淳化本肇”刻本等,流傳後世的彌足珍貴,是歷代藏家夢寐以求的極品。

錢謙益,明代萬曆年間進士,曾任翰林院編修,主持編撰《神宗實錄》《明史》等,他平生酷愛藏書,尤對史籍孤本、善本更是衷情獨注。

萬曆三十八年(公元1610年)五月,一天,二十九歲的錢謙益漫步古舊書市,瀏覽許久,並未發現心儀典卷,感覺有些乏累,便坐進一家叫《優得升》的茶食店,要壺龍井、兩碟點心,剛喝幾口,發現店裡包燒餅的紙張很特別,近前細看,竟是古籍書頁。他不露聲色漫不經心地問,書頁何來?掌櫃說:前幾天,官軍在集市追拿一個商販,他慌忙奔逃時掉落一捆書。

錢謙益請掌櫃搬書出來,竟是一捆二尺多高的刻版《後漢書》,數一數,除包燒餅用去二本,共一百一十八本。細細翻看,見紙薄如膜、韌潔透徹、字跡清晰,雖不能認定年代,但確係古籍無疑。一番討價還價,錢謙益出銀百兩全部買下。

拎回家中,請來好友宮廷書庫主事魏葵田品鑑,魏葵田一見,讚不絕口:“此乃南宋建陽刻本,現御庫存有一套,價值百兩黃金也不止,只惜缺失兩卷。”

錢謙益聞聽急忙跑回集市,四處張貼告示:重金回收《優得升》包燒餅的書頁。不久,便陸續有人來賣書頁,雖多油漬皺褶,但依然字跡清晰,最終只剩三十餘頁無人奉回。後來,錢謙益在魏葵田的幫助下,暗暗進入宮廷書庫,抄來缺失的書頁。

喜得整套《後漢書》後,錢謙益激動不已,一有閒暇,就捧卷細讀,同時,還在後園建起三間瓦舍,取名“漢典齋”,專門收藏、閱讀這部珍籍。

時光荏苒,轉眼三十年過去,錢謙益人生道路坎坷,幾經官場沉浮,多次遷移居所,許多藏書都在顛沛中散失,但《後漢書》卻始終不離身邊,他也記不得將全書讀過多少遍,總之,已能背誦許多經典段落。

明崇禎十四年(公元1641年),五十九歲的錢謙益,納二十三歲的柳如是做偏房,凡事依順。不料,他因爭權失敗被革職,家境開始衰落,生計日漸艱難,只好去山東濟南,向做知府的哥哥借錢,一個多月歸來,柳如是竟私自做主,以五萬兩白銀把《後漢書》賣給了一個叫謝三賓的書販。謝三賓知道這套書是錢謙益的命根子,日後必遭追討,他得書就移居他鄉,無人知其去向。

錢謙益不見典籍,捶胸頓足、嚎啕大哭,毗鄰好友,戶部侍郎張縉彥聽他悲聲悽慘,過來解勸,卻也禁不住跟著落淚。錢謙益斷斷續續哭了幾天,心灰意冷、萬念俱滅,每日坐在空蕩蕩的書房裡,憑記憶默寫《後漢書》,運筆到印象模糊之處,沒有原本參照,無法核對正誤,又禁不住潸然淚下。

又過些時日,他打點行囊,隻身前往濟南、汴梁、洛陽等地,尋覓《後漢書》下落。一年多,逆旅如丐,風餐露宿,浪跡各地古舊集市,也未尋到《後漢書》蹤影,只得悻悻返回,在鬱悶中依舊默寫《後漢書》,十幾年,竟靠記憶寫出三十多卷。時過多年,後人與原書比對,除有些段落顛倒,詞句不符,內容、情節基本與原著相同。

清順治十五年(公元1658年),七十六歲的錢謙益,收到時任浙江布政使張縉彥的書信,邀他來杭州遊覽。當抵臨西子湖畔,張縉彥在接風酒宴上,道出個天大喜訊:“三個月前,從一家古書店見到一套《後漢書》,扉頁有你的題跋和印跡,就重金買下。”說完讓人搬上書來,錢謙益拿起首冊,翻開扉頁,果見自己筆跡印章赫然入目,正是賣掉的典籍。

錢謙益心中,即刻翻騰起十七年來,對這套書的朝思暮想,再也抑不住情緒,撲在書上放聲痛哭……張縉彥也備受感動,留他暫居杭州,請人抄錄一套《後漢書》相贈,圓了錢謙益的平生夙願。

錢謙益對《後漢書》傾注的畢生衷情,盡顯一位藏書家執著、摯誠帶來的喜樂悲憂,展現出他藏典的不渝情懷,傳承文化的熾熱初心。此書,也成錢謙益一生的摯愛。

康熙三年(公元1664年),八十三歲高齡的錢謙益辭世,後人遵他生前遺願,將手抄《後漢書》一起入葬,徹底了卻了他與《後漢書》的一世情緣。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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